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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玉琵琶

书名:我随唐王征战的日子 分类:玄幻 作者:踏浪听潮 更新时间:2025-04-26 05:5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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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长安城热得像个蒸笼,连知了都懒得叫唤。

我蹲在营帐外头啃着半块胡饼,看着龟兹商队那辆七宝璎珞车架慢悠悠晃进军营,车轱辘压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活像老程半夜磨牙的动静。

“陆跳荡!发什么愣呢?”老程头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差点让我把胡饼噎在嗓子眼里。

他羊皮袄领子上还沾着羊肉沫子,一张大脸凑过来,酒气混着蒜味直往我鼻子里钻:“听说没?那龟兹老头献了架血玉琵琶,圣上乐得赏了百匹绢帛。”

我揉着被拍疼的脊梁骨,瞥见商队首领正弯腰行礼。

那老头华服上缀满宝石,在阳光下闪得人眼花。

可不知怎的,他弯腰时后颈露出一截皮肤,青白青白的,像地窖里冻的萝卜。

“老程,你看那老头的脖子...”我话音未落,营帐里突然飘出一阵琵琶声。

那调子诡得很,明明是欢快的《春莺啭》,却弹得人后脊梁发冷。

我怀里的铜镜突然烫了一下。

老程突然“咦”了一声:“这琵琶声怎么听着像...”他话到一半卡住了,因为那商队首领正扭头看过来,眼珠子黑得发亮,嘴角却挂着丝古怪的笑。

子时三刻,我被尿憋醒时,外头正刮着能把人耳朵割下来的朔风。

刚系好裤腰带,就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琵琶声。

那调子我熟,《兰陵王入阵曲》,可弹得七零八落,活像醉汉走路。

“陆跳荡!那劳什子琵琶成精了!”老程踹开帐门的动静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他羊皮袄上结着冰碴子,一张脸冻得发青,手里还攥着半只烤羊腿——这厮睡觉都不忘抱着吃食。

我抄起陌刀跟着他冲出去,迎面就被风沙糊了一脸。

白日里那辆七宝璎珞车架现在被幽蓝的鬼火围着,活像正月十五的灯楼。

血玉琵琶飘在半空,五根弦自个儿在那儿蹦跶,弹得比教坊司的乐工还利索。

“瓜娃子,莫近前!”

青玄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张黄符“啪”地贴在我后背上。

这老道今晚格外精神,道袍穿得板板正正,连那撮山羊胡都梳得一丝不苟。

他手里的罗盘转得跟陀螺似的,铜钱剑上的红穗子无风自动。

符纸燃起的青光里,我看见白天那些献酒的胡商们直挺挺站着,每人脖子上都拴着根红绳。

王五那憨货一箭射过去,箭矢直接穿透胡商身体,带出几片纸屑——好家伙,这哪是活人,分明是一队扎得精致的纸人!

“铮——”

血玉琵琶突然爆出个破音,音浪掀得篝火四溅。

我赶紧掏出铜镜一照,差点没把手烫出泡来。

镜子里地底下几百具狼尸正被音波唤醒,爪子刨土的动静听得人牙酸。

最瘆人的是那商队首领,华服下渗出的冰晶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后槽牙开始打颤——这模样跟半月前在地渊血潭见过的冰尸傀儡一个德行!

“结圆阵!”张世贵将军的吼声从黑暗中炸开。

这独眼龙不知何时已经披挂整齐,独眼里泛着青光,“陆跳荡,给你半柱香时间给我找出真身!”

铜镜烫得我掌心发疼,我闭眼听着琵琶声,眼前突然闪过画面——血玉琵琶腹部鳞片纹路下藏着暗格!

青玄子立刻会意,抡起他的鸳鸯铜锅就砸,红汤泼洒处显出一缕银丝。

“西北三十步,雪豹皮盖着的木箱!”我话音未落,第一波狼尸已经冲破防线。

老程怪叫一声,把烤羊架抡得虎虎生风,羊油滴在狼尸身上“嗤”地燃起绿火。

就在这当口,一阵清越的琵琶声突然破空而来。

我抬头一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月色里有个绯色身影踏着狼尸脑袋飘然而至,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截白玉似的下巴。

“薛...薛木兰?”老程结结巴巴地喊出这个名字时,那姑娘已经轻飘飘落在车架上。

她怀里抱着个玄铁剑匣,五指在琵琶弦上一扫,五十步内的狼尸瞬间覆上冰甲,保持着扑咬的姿势冻成了冰雕。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破阵乐》。

每个音符都凝成冰刃,把狼尸钉在地上,月光一照,整个营地突然多了几百尊晶莹剔透的雕塑,像极了上元节的冰灯展。

“接着!”

她突然把琵琶朝我抛来,我手忙脚乱接住,触手冰凉刺骨。

剑匣“锵”地弹开,三尺青锋出鞘的瞬间,她声音清冷:“琴身第三鳞片逆刮!”

我手指刚碰到鳞片,铜镜突然“嗡”地一震。

镜中景象吓得我差点松手——这琵琶共鸣箱里哪是什么木料,分明封着颗跳动的心脏!

我咬牙逆刮鳞片,琴身“咔嚓”裂开,掉出块蓝莹莹的冰晶,里头冻着只诡异的竖瞳。

“小心!”

薛木兰突然扑过来把我按倒。

我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雪莲香,接着就听见“嗖”的一声,剑锋擦着她发髻掠过。

那商队首领已经变成三丈高的冰尸,胸腔“咔咔”裂开,伸出十几根骨刺般的冰弦。

青玄子的铜锅适时飞来,清汤里的冰髓“砰”地炸开,冰弦瞬间冻在半空。

老程趁机踩着冰雕狼尸跃起,斩马刀“咔嚓”一下就把冰尸脑袋削了下来。

头颅滚到我脚边时,我清楚看见后颈上的蝎纹——跟王五那日中蛊时的纹路一模一样。

薛木兰突然扣住我手腕,她指尖凉得像冰,声音却带着急迫:“看琵琶腹板!”

血玉琵琶上的纹路在月光下蠕动重组,最后变成幅地图。

她剑尖点在某处山峰:“三日后,我要去这里取镇压之物。”

铜镜就在这时“嗡嗡”急响起来。

镜中景象让我浑身发冷——薛木兰耳后的霜色狼纹,正与我背上胎记拼成完整图腾。

“你...”我刚要开口,营地突然响起急促的梆子声。

薛木兰身影一晃就退到三丈外,绯色衣袖在风中翻飞如蝶,回眸之间眼神竟流转着丝丝寒意。

老程凑过来捅我胳膊:“咋的?看上人家姑娘了?”

他鼻头冻得通红,两道鼻涕结成了小冰溜子,“这丫头抢了青玄子的茱萸粉,说是要腌蜜饯...哎哟!”

青玄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龟儿子的!老道攒了半年的昆仑冰髓全喂了那口火锅!”

老道气得山羊胡直翘,道袍上还沾着红汤油渍。

我摸着铜镜发烫的边缘,望着薛木兰消失的方向。

夜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我突然觉得这七月的夜晚,冷得像下雪的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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