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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堂讲,晓深着

书名:妄人雪 分类:玄幻 作者:杝瑰 更新时间:2024-07-24 12: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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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尘鸢屋室,苍负雪沉默着。

“可你这么做,从来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过问题。旧老已如此委屈,怎连一世清白都不得留?”

戍子颖感慨完,毫不留情说道,略有愤怒。

“最光彩之人,只得暗夜孤行,不得白日见光,此街人怎如此心冷?就是不受人恩,又怎得去道听途说?让人心寒。”她继续说道。

“我知道,可我如何有其他办法?有了街神,旧老至少上街不受辱啊!”尘鸢只头痛神伤。

“是不受辱,可他们凭什么辱,有什么资格辱,或许我有办法。”戍子颖愤而回答。

尘鸢听完,眼眸发亮,问戍子颖:“你有什么办法?”

“我来时观望,记得刚入长街时有一立牌,写作新堂,可是一处学堂?”

“是,四街仅有一家,取名新堂,去年注钱办的。”尘鸢老实回答,莫名信任戍子颖。

“其中有几位讲师,你可认得?”

“只一位,乌先生。新堂是我注钱修的,我与她交往甚广,若有忙,她是会帮的。”

“那便好办。今日,不是该送药了吗?便请街人们自己来拿,若不来,便再也拿不到。”

尘鸢狐疑盯了苍负雪一眼,苍负雪只默默点头,他便放心答应。

“好,就按你说的办。”

戍子颖不回,胡乱发神,最后只笑着说:“我说你个大善人,你那么有钱,到此处还能受人欺负了,也是奇了。”

苍负雪冷冷盯着她,她顿觉尴尬,疯狂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心善是心善,有钱也是真有钱,就是感觉脑子有点不……”

她翻了翻嘴唇,发现自己又说错了,只龇着排牙傻笑。“不笨……就是聪明的意思。”

苍负雪狠狠瞥她,随后拉着尘鸢出去了。

他淡然开口:“她就是那样,你也别见怪,不过我想,她的方法是可行的,通过讲师来说,都听得到。”

“嗯,这我知道,”尘鸢笑着回答,“我这便去通知,谢谢你们。”

“事成了再谢。”苍负雪冷冷回答。

尘鸢带着新奇暼他一眼,“你倒是学谦虚了,此前谢你,你可从不委婉。”

苍负雪半晌不答,最后凝重开口:“我记起了以前的事情。”

尘鸢突地睁大眼睛,“你都记起了?”

“嗯,你之前不是老问我吗?不是什么好事。”

苍负雪冷冷吐出话,尘鸢便换了话问,“那此次路过,你们要去槐里还是舞庄?”

“我听闻限无归了槐里,打算去看看他。看了便去舞庄。”

“也好,我许久未与限无喝酒了,记得他是我几人中最喜灌我酒的,不知他今在槐里如何?”

“我去了便知。”

“待我忙完可要写封信书,你给我带去。”苍负雪点头,尘鸢便走过长廊,下楼去了。

戍子颖不好意思地出来,“你去槐里找朋友?”

苍负雪顿地改色,“你偷听?”

“对啊,你瞧你刚刚不是还挺开心吗?还什么去了便知……”苍负雪突地捂住戍子颖的嘴。

“你少说话。”

未几,苍负雪外出,戍子颖只入室而眠。

夜幕悄然降临,它成诗如画,以无数星辰与微弱灯光相衬托,勾勒万千迷离的的夜。

戍子颖醒而出,跑到新堂去,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吵得她头痛。

“如何欢喜?待你们知道真相,恐追悔莫及。”她暗想。

今夜,街人皆出,他们相伴向新堂跑去,万不愿错过面见街神的机会,客楼外客亦茫然外出,跟着看热闹。

戍子颖欲进堂,门内外都挤满了人,她只能大概瞧出,新堂不大,院中有一高台,是讲师在外开堂用的。

台上站的是尘生和一女讲师,应是乌先生,他们身边的桌上放着几药包,包的应是芝檀草。

戍子颖好不容易挤进去,却不见苍负雪与尘鸢,迷惘之际,只侧身站在圆台旁。

未见到街神,街人们伴着议论,便传出一些困惑的声音。

“谁是街神?街神在哪里啊?”

“乌先生,你可勿要骗我们,你未必是街神?难道客楼的尘生小兄弟是街神?”

堂内闹哄哄的,尘生开口:“各位还请安静。”

接着乌先生开口,不给他们议论的机会,“各位,还请让我说几句话。”

乌先生浅浅笑着,实在温婉亲和。

“接下来,我说的可能各位不相信,我们长四街是没有街神的。”

话尽,位下皆惊,如活水翻滚。

“街神只是一个传说,我想告诉各位的是,长街那头住的旧院也不是什么街神。”

“胡说,若没有街神,那做了邪事的老汉儿怎受了惩罚,耳眼留疾,不像个人样。”

戍子颖听闻,两眼冒出血光,只强忍着,默念道:“何等小人,你们怎么不看看自己的鬼样子?”

又听另一人接话,“就是,不是他入了那旧院,惹了街神,怎会如此?”

“做了恶事,就当如此。”

乌先生笑着回道:“那他究竟做了什么恶事?你们说得出来吗?若当真说得出,又为何道听途说?恶意伤害辱骂他人,可是你们的罪。”

街人们七嘴八舌,却实在说不出。

便见乌先生将药包拿起来,继续微笑着说:“罢了,你们也不知道。各位瞧仔细了,我手中拿着的,是能保护你们耳目的药。那你们可知,这药如何来?”

街人们觉得可笑,齐声吼着。

“在场谁不知道是芝草?当是街神送的。”

可那自信的话刚落下,便被乌先生厉声怼了回去:“长街旧院种的便是这药,叫芝檀草,你们从来不敢进去,也没人见过里面的东西。”

“街神之地,无人可乱入。”

“就是,进去是对街神的大不敬!就是种了芝檀草,也是街神为我们而种,是善举。”

乌先生挑眉笑,露出不屑之情。

“什么大不敬?最初是因为这院子修起来时,便有高墙,大门从来不开,所以你们不进,后来便是得知了街神在内,不敢进。”

街人听完不爽,却无言以对。

“你们口口声声说那街神好,言辱那老人家,可如何不知道,若没有他为你们种药,你们恐就落得跟他一样下场,甚至更甚。”

“若你们不信,便入了那院,去瞧瞧。不过这芝檀草攻性可不小。”

其他街人都沉默着不动,只一街人仍油盐不进,傲慢出口:“哼,他一脏老汉儿能种出什么烂东西?”

戍子颖在旁,实在难忍,愤然走向他,甩过衣袖,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随着“啪”的一声落下,街人的脸顿时通红。

“让你说话了吗?”戍子颖对街人狠声问,那人直捂着脸,痛感强烈,敢怒不敢言。

“各家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今日我动手确实不对,有不服的尽管找我,但此刻只要我说些话。”

其他街人欲出口,见戍子颖的行事作风,觉她凶狠,晓她本事,便闭着嘴。

戍子颖冲上圆台,轻声问:“乌先生,让我说几句可以吗?”乌先生笑着点头,然后礼貌让了位置。

戍子颖谢过,又成怒色,对着所在街人开口:“告诉你们,那不是什么老汉儿?你们最没资格狂妄,按理你们得叫他一声爷,不知礼数吗?以后得叫旧老,尘缘阁的旧老。”

戍子颖说着,脸色一度难看。

“旧老,远家尘缘阁的旧老?”一嘴边满是胡茬的街人带着粗旷浑浊的声音开口,话里是狐疑中夹着敬重,倒显得格格不入。

“正是。”

“旧老?我是听我老爷讲过的,旧老年轻时可是一脉人物,虽是作着管家,也比我们街上人富裕百倍。”

旁边的街人默默听着,一会歪头八脑地叽叽喳喳起来,有些听过传奇,有的不闻窗外事,一惊一乍。

“你们现在此为,又有何用?知晓了又何妨?可是觉得老人家现在值得你们照看了?”戍子颖偏头问。

几位街人欲要还嘴,只听戍子颖带着不满和鄙视“呸”了一声,街人们脸色羞红。

“我们不知,又有个何错?”

“你们不知,就是错。你们不知,旧老是为了四街种药而染疾,可是他尚每月坚持为你们送药。结果却是受尽唾骂,害得他白日连街都不敢上,就是几日前他染风寒,竟无一馆愿给他治。”

戍子颖也涨红了脸,她真觉不值。

“你们若真有心、有本事就自己种、自己买,如何心安理得受他人恩惠?”

戍子颖说完,位下街人皆不言,只肃穆站着,好像听了天大演得最精彩且凄惨的戏剧。

风轻轻吹拂过来,像泼了一盆凉水,戍子颖刚刚五内俱焚,此刻愤怒的火焰却倏然化作云雾消逝了。

“罢了,也不是要各位还什么,都顾着生意还不起。今日说来,只希望日后各位对他老人家尊重一点,不过多亏了你们,白日瞧不见他了。”

戍子颖就是表现得不生气,说的话也极其刺耳,如针般扎着在场人的心。

“另外,你们还得谢谢尘鸢客楼的主人家,他的个善人。没有他,谁还给你们修楼,给你们送钱啊?没有他,你们这四街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别听此话难听,真句句扎心。

戍子颖笑里藏刀,不客气地转身下了台,此刻,人群中竟让了条路来。

他们齐齐望去,只见门口站着的是旧姻,她还如往常般拉着旧老。

戍子颖面红耳赤着,却明晰瞧见旧姻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淌着一滩悲喜交加的泪水。

戍子颖问:“阿爷能开口说话了吗?”

旧姻此次不答,最后笑着点头,眼泪也随之滴下。旧老仿察觉了什么异处,偏头开口:“怎么了?”

旧姻只强忍着擦干泪,轻轻摊开他的手掌,用自己的手指点水,慢慢写着“我没事”三个字。

旧老慈祥地笑着,柔和开口:“没事就好,你可不能有事啊,我的好孩子,我猜你是不是又瞧见了什么好玩意儿?”

旧姻继续写着,给出肯定回答。

“哎哟,这白间当是热闹的,可我如何听不见,真是可惜了。”只听旧老念着,笑容更灿烂了。

他不知,自己走的不是白间的路;也不愿知,自己被当作不能见光的人。

旧姻哭着,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