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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亦然,故中人

书名:妄人雪 分类:玄幻 作者:杝瑰 更新时间:2024-07-24 12: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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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鸢忆着。

当年,他退居,不知去何处。只想到旧老为阁忙活半生,实在辛勤,便随之归街。

旧老起初不愿,怕他无法适应,反得耳目之疾。“主公何必为我啊?我那长四街是住不了外人的。”

“为何?”尘鸢疑惑问。

“那地方白雾四起,街人都受侵害,主公如何受得了?”

“受什么害?”

“耳不闻,目无明。”

“那我更放心不下你,我更要去。你就说那耳目之疾如何得治?是不是需要什么药草?我多得是。”

旧老咬着牙不松口。

“你若还认我这个主公,便说。”尘鸢亦无奈,只好用身份压他,让他松口。

“哎,主公,你真是……要以芝檀草和司木制成药来抵御,可我们那里,没有芝檀草,都是找外来商客买,价格不菲啊。”

“我有。我还会种,待我们归去,我便买一院子来种药草,保你们街人平安,可否?”

“主公,你……你怎如此倔强啊?”旧老实在担忧,苦口劝告。

“为了街人,你也得答应。”尘鸢没等他拒绝,只坚持顺着长街方向走,旧老便也无奈答允了。

只归去时,才发现,因他数年不归,他的住所已由一伤残父女所占。

旧老轻轻推开门,却见二人在院中相互搀扶着说话,可怜中显着温馨。

他不由愣了半刻,只随后悄悄关上门,在那破旧的屋室门前停留着,默默洒下泪,房梁的瓦片摇摇欲坠,如他的心。

“我们走吧。”旧老忧伤开口。

尘鸢四处展望,长街到处是破烂不堪的老商铺、旧屋室,可见经济凋敝,无半点繁荣之景,心生诧异。

“这长街怎如此破旧?”

“好很多了。我幼时还没正经的路,如今走着,感觉又熟悉又陌生。”

尘鸢走在前面,旧老习惯地跟在左侧,二人晃晃悠悠地游走着。

“要不我给你这屋子买下来吧。”尘鸢回想刚才旧老之状,实在不忍,皱眉说。

“不必了。屋子不就是为了住人吗?我不住,为何不能给他们呢?我瞧着他二人,自己也开心。”

“你就是太善良了。”尘鸢感慨着说。

“我为何跟着主公,主公可还记得?不就是因为主公善良,我怕人欺负了你啊。”

尘鸢无奈笑了笑。

二人很快走到长街尽头,届时那里尚未修墙,只立一栋独立的小亭,四周杂草丛生。“我瞧这亭不错,我买下来我二人住,可好?”

旧老只叹着气,“这里离白山近,恐住不得人。”

尘鸢听完,不由惊喜,开口道:“白山,可是有白雾?我曾得来机会探访矣雾先生,便拿了许多药草去,先生耐心,确实点拨过我。”

“点拨?那如今可用得上?”

“用得上。先生说,白山之上有白雾,芝檀草上有司木。此处最近白山,天罩白雾,况土生草,即有活水,便适合种芝檀草。”

尘鸢自信开口。

“当真可种?”旧老再次发出疑问。

“当真可以,我们走时,尘生定拿了好些宝贝追过来,我们等着便是。”

果然,世间好多事情不得明说。

“我身上有带金子。”突地,尘鸢身旁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尘鸢低头,便见一个拿着金子手舞足蹈的毛头小孩儿——尘生。

“这,我这好多金子,还有你们刚说什么草?我这有页桂、木同王朱、还有芝什么早的,有你们要的不?”

尘生磕绊着开口。

“那叫须桂、桐珠、芝檀草,你还得好好识字,”尘鸢开口,“你真认得那芝檀草?带上了?”

尘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直将金子放到旧老手里,便忙绿地在腰间绑着的口袋里翻来翻去。

随后自信拿出了一把枯黑草根,笑嘻嘻地说:“这个?我真认得,我还带了不少种子。”

“是这个,”尘鸢眼前一亮,实在欣喜,“我们得去找此街管事的,把这旧亭买下来,再包一栋客楼,就在这里住下来。”

随后三人欢笑着在长街走着。

再后来,那亭被修成了院子,全种了芝檀草,起初尘鸢欲去打理,却总被旧老阻拦。

“主公怎得亲自打理?我做就好了。”旧老再三不许,尘鸢便不与他争。

旧老心细,对事情最上心,平日最爱逛街的他,竟索性在那院子角落安室入眠。尘鸢拗不过,只听旧老的话,把那门紧关不开。

可刚过一月,旧老耳目有些疼痛,至两月,便全然听不清明。旧老从未与尘鸢说过种植芝檀草的弊端,只自己清楚。

尘鸢总在心里问,问旧老为何不告知自己。

后来他如何请药师为旧老治病,都无济于事。时日悄然过去,他查得药书,才知其伤损不可逆。

查完药书那日,尘鸢去见旧老,见旧老留疾之状,双眼滚着泪,说不出话,可旧老已瞧不见他愧悔的模样。

三月不至,健全劳累的旧老便耳目留疾,成了无法独立生活的人,尘鸢只好叫尘生照顾着他。

尘鸢伤心着,愣愣站在那里,尘生扶着旧老,旧老习惯着摸墙过来。

“是谁?是主公吗?”

他憋着泪,只在旧老手上写着“对不起”三字,旧老笑着摇摇头,眼角亦生出来泪。

旧老生病后,经常独自一人上街,大概是追忆往日逛街市的美好光景。

可街人知晓他得病,以为他做了邪事,却对他一个病者拳打脚底,甚至以为四街穷苦,是因为有此恶人在。

尘鸢知晓,为保护旧老,便假以无名氏入街,注钱修楼,造四街繁盛之景,后编出街神之说,便宜旧老夜间出行。

只令人心痛之地,每月定时为各大医馆送药是旧老再三强调的事情,数年之内,无一月是落下的。

时间如河水速然流过,便是几年,四街愈来繁盛,客楼亦开得大,白日来的人多,晚上又守得久,尘鸢有些力不从心。

可旧老离不开尘生的照顾,在无奈之际,尘鸢竟遇到一件荒唐事,实乃机遇。

一日,一女童当街乱跑,慌乱之中跑进了客楼。其女叫商姻,幼时被丢弃,四处求食,好容易求来食,却被他人强夺。

尘鸢知了由来,只出钱打发了那几人,事了,尘鸢问女童:“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我叫商姻,无地可住。”

“平日就到处求食?”

“是。今日为一口食,也为报恩,请你收留我,我可为你当牛做马。”商姻跪地求留。

“我救你,不至于你拿一生还我,我可给你拿些钱财,你好生带上,便走吧。”

“我不走,你是唯一一个帮助我的人,我商姻懂恩,我愿以命报答。”

见她长跪不起,实在倔强,尘鸢无法拒绝。

“罢了,我确实需要人手。我有两件事情,一为照顾一位耳目有疾的老者,二乃作我客楼迎客之生,你且选一个。”

“我选第一个。”商姻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为何?”尘鸢困惑问道,“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我这样子如何能迎客?我会照顾好老者,敢问老者如何称呼?”

“旧老。”

“今日起,旧老便是我阿爷。”此后商姻改名,唤作旧姻,持用至今。

旧姻紧接着去了旧院照顾旧老,给旧老备食,晚间陪旧老上街。

亦每日听从尘鸢安排,喝下数味药,防止自己患疾,好在没有差错,她如今尚好。

再后来,便是旧老风寒染病,他再次选择隐瞒,不让旧姻告知尘鸢。

只不得治后说不出话,旧姻才制糖找上了戍子颖,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忆完,尘鸢摇着头,将一切从头到尾说与戍子颖和苍负雪二人听,最后深深叹气。

“竟是如此不幸。”戍子颖亦跟着叹气,直直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