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铜醒

　　青玄子的精血在星图中央炸开赤芒，那些星斗突然开始逆向游走。我的后脑重重磕在青铜罗盘上，颅骨与金属撞击发出编钟般的回响。

“这是...浑天仪！”我吐出口中血沫，发现罗盘上的二十八宿正在重组。角宿星位嵌着的正是王五胸口脱落的龙鳞，而斗柄末端赫然插着我的军刀。

老程的咆哮穿透血水传来：“龟儿子敢咬道爷！”我抬头看见他左臂挂着具尸蜡俑，那飞仙俑的彩绘手指正死死抠进他青铜化的皮肉。薛木兰的冰魄剑突然贯穿飞仙俑眉心，剑锋带出的不是脑浆，而是泛黄的兵籍残页。

“庚子年...”青玄子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罗盘上刻出深痕，“这是贞观十四年！安西军炼青铜器的年份！”

整座青铜罗盘突然翻转，我们坠入镜面般的井底血泉下层。这里漂浮着十二具青铜棺椁，棺盖上拴着银链，链尾系在中央巨鼎的蟠螭耳上。鼎身饕餮纹的瞳孔突然转动，我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额间不知何时生出了龙角状凸起。

“莫看鼎眼！”青玄子甩出捆尸索缠住我的腰，“那是青铜醒的...”

巨鼎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鼎口喷出靛蓝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整座慈恩寺的倒影，寺中每口井都在向天空喷射血柱。王五的身影出现在主井口，他胸口的衔尾龙已经完整，龙首正缓缓转向自己的尾部。

薛木兰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涂在冰魄剑上：“老程！砍鼎足！”她的血珠悬浮在空中，竟凝成小剑形状刺向鼎身铭文。老程的斩马刀撞上鼎足瞬间，刀刃与青铜接触处迸发出青白色电光。

我扑向中央巨鼎时，腕间突然传来灼痛。军刀柄触到鼎身刹那，所有青铜棺椁同时开启，里面涌出的不是尸体，而是流动的液态青铜！

“原来如此...”青玄子的道冠被气浪掀飞，白发在液态青铜中狂舞，“当年龟兹之战后，安西军用战俘炼..”

巨鼎突然裂开蛛网纹，鼎腹中缓缓升起具三头六臂的青铜像。那雕像左手持摩尼宝珠，右手握唐横刀，中间头颅的面容竟是年轻时的薛仁贵！液态青铜顺着她的冰魄剑攀附而上，在剑身镀出龟兹风格的飞天纹。

薛木兰突然剧烈颤抖，眼中冰蓝褪成琥珀色：“阿爹...”她这一声呢喃让整个空间震颤，所有液态青铜开始向雕像汇集。老程趁机将酒坛砸向鼎耳，燃烧的烧刀子与青铜接触后，竟在虚空烧出幅西域舆图。

“就是现在！”青玄子将我推向巨鼎裂缝。

我跃起时看见裂缝里蜷缩着具干尸，那尸体右手紧握的虎符上，刻着与我军刀相同的铭文。当刀尖刺入青铜睚眦眼窝的瞬间，整座巨鼎发出垂死般的哀鸣。液态青铜突然倒灌，所有棺椁中的青铜如退潮般缩回鼎内。

薛木兰的冰魄剑突然迸发七彩光晕，剑身镀着的飞天纹脱离剑体，化作实体舞姬环绕巨鼎。她们脖颈的银链绞住鼎耳，在《破阵乐》的鼓点中生生将巨鼎勒成两半。

“接住！”老程从鼎腹裂缝拽出个青铜匣扔来。我接住的瞬间，匣盖自动弹开，里面竟是半枚染血的虎符——与干尸手中那半枚严丝合缝。

整个空间开始坍塌时，青玄子突然掐诀念咒：“尘归尘，土归土...”他袖中飞出无数铜钱，每枚钱眼都钻出条青铜小龙，衔尾组成八卦阵图。我们被金光笼罩的瞬间，整个慈恩寺在剧烈震颤中崩塌，霎时间我们被湮没在砖瓦飞尘之中。

当再次睁开眼时，我们躺在慈恩寺残破的钟楼里。晨曦透过碎瓦照在薛木兰脸上，她手中冰魄剑的剑气凝而不散，剑尖正指着老程咽喉。

老程喉结滚动，斩马刀“当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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