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俏,佳人何
书名:妄人雪 分类:玄幻 作者:杝瑰 更新时间:2024-07-24 12:09:51
二人出门去,阁楼的门又关了去。
或许关住的不止门,还有情。忖野之情,恕不登台,其思在殿,更不可贪。
可她不知,凌限无对她,亦是一片痴情。
“我……”门外,忖野之话,让戍子颖有些尴尬,她想向戍苍负雪解释,可纠结,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苍负雪问。
“没什么,”戍子颖极力掩饰慌张,还是退缩,只回答,“我只是没想到,凌限无竟还有个相慕之人。你如此信忖野姑娘说的话吗?可他若不在此,又会去哪里呢?”
戍子颖脑子里翻江倒海,她有些害怕。
“信,她与限无情深,限无信她,我便信她。不论他现在在哪里,他只要无事便好。”苍负雪坚定回答。
“你怎知他无事?万一他……”戍子颖低着头,无神地轻声问。
“他确实无事。”苍负雪沉重地点头。
“可是那忖野姑娘说了什么隐言,还是你瞧见了什么信物?”戍子颖猛然察觉出什么,抬头问。
苍负雪闷声不说话。
“那……那我们还查吗?”戍子颖轻声问,但心里更加别扭和不适,她计较的是,苍负雪对自己并没有坦诚相待。
“你觉得呢?”
“肯定得查吧,就是他无事,我们也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毕竟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骨,何况我们答应了凌殿主。”戍子颖愣愣地回答。
“不是我们答应,是你答应,今日我累了,一切事情明日再说,先找家客楼住着吧。”
难得苍负雪喊累,戍子颖竟有些吃惊。
“不行,那客楼如何舒适?凌殿主给我们安排好了,你若实在累,我们便上殿去。”
苍负雪板着脸,不满开口:“那好,你便去吧。”
戍子颖白他一眼,亦是不满,小声嘟囔:“事多,以前怎不知道你如此矫情?罢了,你以前也这般矫情。”
可她自己念完,又换了面孔,满面笑容,殷切开口:“我们是同伴,做什么都要一起,况且你没钱。”
戍子颖笑着伸手,亮出一个钱袋子,苍负雪皱眉看,竟是自己的。
他本想动手取回来,戍子颖快速收回手,像兔子一般灰溜溜地跑了,苍负雪叹气,只跟了上去。他此行,便是默认了她去上殿的请求。
他移步时,腰间那精美的玉佩悬在空中,一步一响,脆而动听。戍子颖听到,心情才变得敞亮。
同时刻,在槐安殿偏殿的一处叫“槐十房”的屋室,关押着几个钟头前在千家酒楼前摆戏台放火的戏人。
那人被捆缚在十字木架上,双脚不能动弹。只狼狈地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凌隗在前,冷静地瞧着他,一直跟他耗着。时间分秒流逝,如平川一般,毫无涟漪。
不知过了几刻,他笑着提醒:“时间要到了,你体内的东西就要发作了,那滋味可如万虫撕咬,奇痒无比,你受得了吗?”
那戏人本是不屑,下一刻竟浑身如针扎一般锐痛,继而发痒,他实在想挠,却挠不到。
“你,你太恶毒了,”那戏人备受煎熬,只痛苦开口,“你跟我耗着没用,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想跪跪不下,浑身耸立着,试图缓解身上的痛苦。凌隗并没心软,他不动身,只默默瞧着。
“你不在乎自己,也不挂念家里的老母亲吗?”
“你……你想干什么?”戏人听此,情绪立马激动起来,像被狼咬了一般。
“我不干什么,她老人家很念你,你的儿女亦然,我也想你能好生归去,与她们尽享团圆。”凌隗平淡地回答。
“绕过她们,算我求你。”那戏人顿时慌了。
“求你,求你,求你了,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帮帮我,你别这样,算我求你。”那戏人苦楚开口,实在是难受得不可忍耐。
凌隗嘴角扬起,他只是瞧见戏人腰上破旧的口帕,假意试探,并不知晓其家丁情况。
此番却歪倒正着,省掉麻烦。
他示意门边的殿士上前,那殿士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戏人的嘴里。戏人服下,身上的热痒之感才渐渐消退,舒坦一二。
“不要误会,这是一半解药,只应现实之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若全部招来,我便给你另一半解药,免你受苦。”
凌隗面露严肃,却是劝告。
“好好,我说,我知道的我全部都说。”那戏人受过苦,又惶恐家里出事,方觉害怕,如今急急求饶。
凌隗露出满意的笑容,继而开口:“我问你,你为何放火?又为何选在那千家酒楼门口?你不知道那被查封了吗?”
“我……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拿钱办事,那人要我这么做,我有何办法?”
“第一,守封戏楼之前不可搭台演戏;第二,下殿不可有雇买关系;第三,不可在我面前撒谎,你姑妄不知,可知道做这些事情的后果?”
凌隗条理清晰地说。
“我知道啊,可那人答应给我十发金子啊,我只需搭台放火,就后生富足,我还有一家老小,都望着我吃饭,我有何犹豫的啊?”
“你一家老小要活,别人就不用活了是吧。”那戏人说得可怜,凌隗听此,却实在不爽,他厉声吼道,戏人不由抖擞。
“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贪了还不行吗?”
戏人说着,声音颤抖,还带着哭腔,“我没办法啊,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事情了了,你自然可以归去。给你金子那人,长什么样子?你可好好想想。”
那戏人眼神定眸一处,努力回想,“我说不出来,有点奇怪。那人带着黑色斗篷,我就瞧着双眼睛,听声音,应是外来的术人。”
“那眼睛,你可记得住?”
“应该……有印象……”戏人含糊地说,犹犹豫豫,不能确定。
“有印象,还是没有印象?你到底是记得住,还是记不住?”凌隗面色严肃,再次逼问。
“记得住,记得住,我记得住。”戏人话落,门口便进来一位翩翩公子,一身素雅干净,与整屋的压抑环境格格不入。
他与凌隗相视而笑,那公子柔声开口,“把他放下来吧。”殿士盯了盯凌隗,凌隗点头,戏人才被放下来。
“你也听到了,只瞧见一双眼睛。”
“只有一双眼睛?”公子温婉地问,凌隗只淡淡瞧他一眼,回道:“十发金子作报酬,你不愿意?”
公子扬嘴一笑,却仍是温和开口:“不愿意。”
“可是觉得有难度?这对你可不是什么难事。”
“我是觉得,这差事如何都值不了十发金子,这不是为你省些钱财?”公子轻飘飘开口,“一双眼睛,十发金子,就是值,这便宜我也不捡。”
“你啊,还是如此。那要如何作报酬啊?”
“抽时间,我们把上次的棋局下完。”
“好。”
“有此话就好,等着吧,一双眼睛,我如何都画出来,我可是你亲自点的画师,若画不出,不是败了你的面子?”
“谢了。”
凌隗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便要出去,走前,他向那恹恹的戏人补充问:“他何时给你金子?”
“明日。”
“在哪里?”
“那人只叫我事成之后回家等他,我家在霜城,位于槐安殿南,约莫十五里的一个小村子。”
“他怎知你家在哪里?”
“我……”
“罢了,这金子我会给你,你且好好听画师的,逃是逃不掉,不要动了歪心思。况解药在我这里,你只需等我命令。”
“真的吗?这金子会给我吗?你是我的恩人啊,你是大善人啊。”戏人先是惊讶,继而是怀疑,最后变得激动。
凌隗心里有了主意,轻出了门,只剩此公子大显身手。
“真的。”凌隗离开,而戏人一直渴求答案,公子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他从不食言。”
此翩翩公子温婉气度,实与凌隗不搭,却是凌隗的专用画师,名白画生,人称绝笔公子、绝公子,是为赞其笔画绝世,点落高超。
几年前,白画生来到下殿提笔作画,逢凌隗巡查,凌隗仅凭一面之缘,便提他作画师。此算是伯乐遇马,二人欢喜。
一直到现在,二人为知己。
凌隗出门,刚到槐安正殿,便有殿士禀报,苍负雪和戍子颖前来拜访。
“请上殿来。”凌隗难掩高兴,却是意料之中。
没过半刻,戍子颖和苍负雪便到了。
“雪角、雾师,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是……”
“我们就不要客气了嘛,”戍子颖咬牙说,“你不是说给我们备了住处吗?我们要住。”
“啊?”凌隗面露疑惑,虽不知发生何事,却还是快速反应过来。
“啊,二位这么快就来了,我刚刚有事,没顾得上二位,不过二位通晓,我这便让人领二位前往住处。”
“好的,谢殿主。”戍子颖满意地笑着,却是尴尬至极。总之,二人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住进了槐安殿。
“看吧,我就说凌殿主盛情邀请吧。”苍负雪瞧着戍子颖,即生气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