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鬼子的鬼计

　　小林龟山这回可算放下了架子，亲自跑到徐州找旅团长盘井虎次郎求援。就三十多个游击队，咋就这么难打？盘井虎次郎嘴上没说啥，心里却犯嘀咕：军部之前夸小林龟山能打仗，看来也不全是那么回事。

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夫子山游击队真有两下子。这段时间湖西根据地和蒙山军分区闹得正凶，盘井虎次郎也头疼。为了斩草除根，他最后还是答应给安平增兵。为了统一指挥，他派旅部中佐参谋小野野一郎当总指挥，让小林龟山打下手。

小林龟山根本不在乎谁当指挥，只要能灭了游击队，让他扛枪冲锋都行。他跟盘井虎次郎说了个毒计：要把夫子山的山林全荡平，施行“杀光、烧光、抢光”的政策，把这儿变成没人住的荒地！

盘井虎次郎和小林龟山都是一路货色，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盘井虎次郎听了小林龟山的毒计，想都没想就点头：“那些穷老百姓，你们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只要安平没人敢反抗！”

小野野一郎听说要把夫子山变成无人区，高兴得直搓手。他觉得只有断了游击队的后路，才能彻底解决麻烦。俩人一起回安平后，把这次扫荡叫“狩猎行动”，不仅要保密，还要骗山里的老百姓。

鬼子让汉奸伪军敲着锣进山吆喝“中日亲善”，还发传单说“皇军只打游击队，不碰老百姓”，谁要是告密就给五十块大洋。村里的汉奸维持会长也跟着瞎吆喝，他们压根不知道，“狩猎行动”计划把山里人全杀光，连他们自己也在被杀名单里。

夫子山太大，山洞密林到处都是，想一锅端不容易。小野野一郎和小林龟山带着三个鬼子躲在指挥部里偷偷策划，这事连马大炮和翻译官都不知道，保密得严严实实。

刘东蹲在驴圈边直犯愁。从马街据点缴获的这头灰毛驴长得壮实，队员们都想留着驮粮食弹药，可它跟马一样，走平地跑得欢，翻山越岭就成了累赘，真打起仗来保准得扔给鬼子。想送给老乡吧，驴屁股上烙铁烫的三角印明晃晃的——这是伪军的军驴，谁家要是养了，准被鬼子当成通游击队的证据。

“杀了吃肉！”刘东牙一咬刚要下命令，王志先喘着粗气跑上山坡，手里挥着张油印传单：“快看！鬼子撒传单了！”传单上的字印得歪歪扭扭，大意是说“皇军爱护百姓”，要建立“大东亚新秩序”，还说游击队害百姓不得安宁，只要有人举报线索就给二十块大洋，知情不报的全当游击队同伙。

“鬼子这是想把咱和老百姓拆开啊！”王志先急得直搓手，“这招太毒了！”

刘东把传单“啪”地拍在石桌上：“小林龟山这是急眼了！不就打了他一个伪军连吗？要是灭了他一个中队，怕不是得拿指挥刀切腹了！”

张大年在旁边直点头：“就是！那鬼子心眼比针鼻还小！”

老孟吧嗒着旱烟袋补了句：“自己没本事，就知道搬救兵，真没出息。”

王志先看着这三人有说有笑，都快急疯了：“鬼子都要杀来了，你们还有心思唠闲嗑？”其实老孟和张大年心里也打鼓，就像山雨来临前的风，冷飕飕的直往骨头缝里钻。可一看刘东跟没事人似的，也就把紧张咽回了肚子——加入游击队那天就知道，打仗就得迎着子弹上。

刘东心里的弦早绷紧了。鬼子凑了四千多人马，足足是游击队的一百多倍，能不能躲过这劫谁也说不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他是游击队的主心骨，就是天塌下来也得先扛着。

刘东盯着传单上“中日亲善”四个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以前鬼子进山扫荡，烧杀抢掠是家常便饭，啥时候对山里人好过？城里商户有钱，鬼子跟他们“亲善”是为了抢钱；山外百姓有种地的，鬼子“亲善”是为了夺粮食，可这穷山沟里啥都没有，鬼子咋突然转性了？

“这里头肯定有鬼。”刘东戳了戳传单，扭头看老孟。

老孟吧嗒着旱烟袋，眉头皱得像个疙瘩：“我也觉得怪。鬼子拉来四千多人，明摆着要灭咱，咋还敲锣打鼓发传单？就不怕咱趁机跑了？”

王志先在一旁插话说：“说不定他们想玩‘不战而胜’的把戏呢！”这两天他确实瞅见怪事——鬼子见了山民就堆笑脸，还给老人孩子发饼干，汉奸们更是满世界吆喝：“皇军以后只打游击队，不碰老百姓！”咋看都像在故意拉拢人。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刘芳连夜摸上山，带来的内线消息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小林龟山跟旅团来的鬼子指挥官天天躲在指挥部里，除了几个心腹，谁都不让靠近，也不知道在密谋啥。”她掏出块揉皱的玉米饼子，上面用指甲划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内线只瞅见他们墙上挂着夫子山地图，还画了不少红圈圈。”

张大年蹲在火塘边擦枪，听见这话把枪栓拉得哗啦响：“管他们密谋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老孟却把烟袋锅在石头上磕得山响：“怕就怕鬼子玩阴的。以前咱打游击，靠的是老百姓掩护，要是他们真把人心搞散了……”他没说完，但洞里的人都明白——没了老百姓帮衬，三十多人的游击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迟早得被鬼子捏在手里。

因为内线仍是高度机密，游击队中仅有刘东知晓相关情况，这些暂不能告知众人。刘东说出自己的猜想：“他们肯定有大阴谋，今日鬼子集结，最早明日就会进山，你们去通知山里百姓，务必躲到安全之处，最好离开山里。”

王志先回应道：“刘芳书记已给堡垒村下发通知，还在持续告知其他村子。可堡垒村很多老百姓不信，有些半信半疑，也不愿离开村子，他们说，要是鬼子敢进村，就和他们拼了。堡垒村尚且如此，其他村子更不会离开。”

这并非愚昧，而是山里百姓穷苦已久，即便看到一线希望，也不想再折腾。但鬼子此番举动极可能目标是整个山林，否则不会如此神秘，还假意讲亲善，完全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趁百姓不备突然动手。

刘东阐述想法后，老孟也认为鬼子这次很不寻常：“以防万一，还是多做工作，让百姓藏起来，干脆先离开山里。”

“可老百姓根本不听劝啊，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用。”王志先摊开双手，一脸无奈：“要不咱们先撤出去，把消息放出去，这样鬼子说不定就不进山了。”

敌来我走虽是个办法，但老孟直摇头：“你看这阵势，我敢说鬼子早就在各路口设卡了。”

王志先叹气：“可不是嘛，出了山就是平地，没地方躲没地方藏，要是被敌人发现，咱们这几十号人更扛不住打。”

“那到底该咋办？”打又打不过，撤又撤不了，张大年急得直跺脚。

“杀驴。”刘东说得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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