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您好,欢迎光临72书屋(http://www.72sw.com)。手机用户请访问 http://m.72sw.com

| 登录 | 注册

主题: 字体大小: 默认 特大

我要加税!

书名:无敌县令:开局调教异族可汗跳舞 分类:历史 作者:本一空空 更新时间:2025-06-02 08:01:36

换源:
 

  夏明远彻底懵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被一万匹脱缰的野马反复践踏过一般,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离奇的一幕。

堂堂哲叶合部的可汗丹叶森!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都敢昂首挺胸、出言不逊的一代枭雄!那个宁死不屈、凶悍如狼的草原汉子!

此刻,竟然……竟然像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一般,跪在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面前,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地哀求饶命?!

这……这他娘的也太玄幻了吧?!

难道这个徐泽,除了会带兵打仗、治理地方之外,还兼职修炼了什么摄魂夺魄的妖法不成?否则,如何能让丹叶森这等桀骜不驯的草原雄鹰,如此轻易地就低下高傲的头颅,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夏明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颠覆三观的场景,感觉自己以往数十年的帝王生涯中所建立起来的认知,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碎裂。

而始作俑者徐泽,此刻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是的,就是兴奋!一种猫捉老鼠,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恶趣味式的兴奋!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在地上磕头不止,额头已经磕得鲜血淋漓的丹叶森,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嗯……看在你磕头磕得这么卖力,态度也还算诚恳的份上,本官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给你和你那些不成器的族人一条生路。”

丹叶森闻言,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磕头磕得更加起劲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谢大人开恩!谢大人不杀之恩!大人您就是我丹叶森的再生父母,是我哲叶合部落的大恩人啊!”

“行了行了,别嚎了!”徐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丹叶森那肉麻的吹捧,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想活命,可以。不过嘛……本官这里有个小小的条件。”

他朝着身后的亲随使了个眼色,那亲随立刻心领神会,转身从旁边一辆马车的箱笼里,取出来一套……嗯,一套色彩鲜艳、款式大胆、布料稀少得令人发指的……舞女衣服!

那衣服,上身是一件勉强能遮住重点部位的粉色抹胸,下身则是一条几乎透明的七彩薄纱短裙,裙摆上还缀满了亮晶晶的小铃铛,随着亲随的走动,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徐泽接过那套“惊世骇俗”的舞女服,一脸恶趣味地将其扔在了丹叶森的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喏,把它穿上!然后,给本官……以及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们,跳上一支舞!要跳得热情奔放!要跳得婀娜多姿!要跳得让本官……心花怒放!”

“如果你跳得好,让本官看高兴了,说不定本官一开心,就能网开一面,放你们哲叶合部落一条生路,允许你们继续在安宁城周边放牧、贸易,甚至还能给你们减免一些赋税。”

“可……”徐泽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可如果你不好好跳,敷衍了事,或者跳得让本官觉得辣眼睛,一旦惹得本官心中不快……哼哼!那后果,你可是知道的!”

“到时候,别怪本官言之不预!你们哲叶合部落,所有高过车轮的男丁,都将难逃一死!鸡犬不留!”

夏明远站在一旁,听着徐泽这番“丧心病狂”的言论,先是眉头紧锁,心中暗骂这小子胡闹,简直是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但转念一想,徐泽虽然言语粗俗,手段也有些……嗯,不拘小节,但至少他并没有打算对哲叶合部落赶尽杀绝,而是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尤其是那句“高过车轮的人”,显然是打算放过那些年幼的孩子。

想到这里,夏明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欣慰之感。看来这个徐泽,虽然行事有些莽撞乖张,喜欢剑走偏锋,但其内心深处,多少还是存着一丝仁义和底线的,并非那种滥杀无辜的酷吏。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徐泽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让他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接栽倒在地!

只见徐泽笑眯眯地看着丹叶森,用一种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轻松随意的语气,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丹叶森可汗,本官得提醒你一句。本官这里所说的‘车轮’嘛……嘿嘿,它可是会……放平了量的哟!”

“噗——”

夏明远只觉得喉咙一甜,眼前金星乱冒,差点没被自己的一口唾沫给呛死!

车轮……放平了量?!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车轮放平了,那高度……那高度岂不是连刚出生的婴儿都……

夏明远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个徐泽!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笑眯眯的年轻人!他的心……他的心怎么能这么黑?!这么狠?!

这哪里是什么“留一线生机”?这分明就是要将整个哲叶合部落,从老到幼,从男到女,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赶尽杀绝,株连妇孺,简直是……简直是……

夏明远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徐泽的残忍和……变态!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丹叶森会对徐泽恐惧到如此地步了!面对这样一个喜怒无常、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草芥的“魔王”,别说是磕头求饶了,就是让他当场学狗叫,恐怕丹叶森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果然,那丹叶森在听到徐泽那句“车轮放平了量”之后,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一丝血色!他那魁梧的身躯抖得更加厉害了,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徐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异声响。

“还愣着干什么?!”徐泽见状,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喝道,“难道非要本官亲自动手,帮你把衣服换上不成?!”

那几名押解丹叶森的虎贲军将领闻言,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解开了丹叶森身上那粗壮的牛皮绳索。

绳索刚一解开,丹叶森便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浑身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不跳,整个部落立刻就会被屠戮一空!

跳了,或许……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渺茫的生机。

虽然穿着女人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舞,对于一个曾经的部落可汗而言,是何等奇耻大辱!但与整个部落族人的性命相比,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丹叶森在心中默默地安慰着自己,然后,他咬了咬牙,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了地上那件薄如蝉翼、色彩鲜艳的舞女服。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开始笨拙地将那件与他魁梧身材格格不入的舞女服往身上套。

周围的虎贲军将士们,以及那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安宁城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既好奇又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滑稽的场面?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虬髯的草原汉子,竟然要穿着女人的衣服跳舞!这简直比听说书先生讲“孙猴子大闹天宫”还要精彩刺激!

很快,丹叶森便“艰难”地将那身舞女服穿戴整齐了。

只是……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不看!

那件原本应该显得轻盈飘逸的粉色抹胸,穿在他那比水桶还粗的腰身上,被撑得紧绷绷的,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般,勉强遮住了他胸前那两撮浓密的黑毛。

而那条本该显得性感妩媚的七彩薄纱短裙,套在他那粗壮的大腿上,更是短得可怜,几乎遮不住任何东西,将他那两条长满了黑毛的“擎天柱”暴露无遗。尤其是他那圆滚滚、黑乎乎的大肚皮,更是毫无遮掩地凸显出来,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显得格外……“性感”?

“噗嗤——”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周围便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这哪里是什么可汗?这分明就是一头穿了裙子的黑熊啊!”

“哎哟喂!我的肚子!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徐大人也太会玩了!”

“丹叶森!跳啊!快给咱们跳一个!让咱们也开开眼,见识见识你们草原上的‘肚皮舞’!”

虎贲军的将士们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有些人甚至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那些安宁城的百姓们,也是一个个捧腹大笑,指着丹叶森评头论足,场面一度十分欢乐。

就连夏明远,这位素来以威严著称的大夏皇帝,在看到丹叶森那副“惨不忍睹”的尊容时,嘴角也不禁微微抽搐了几下,强忍着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他心中虽然依旧对徐泽的狠辣手段感到心悸,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有那么点……嗯,别出心裁的“幽默感”。

丹叶森听着周围那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只觉得一张老脸烧得滚烫,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辈子,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但一想到自己部落数万族人的性命,都系于自己接下来这一舞之上,他便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和愤怒,咬紧牙关,开始……扭动起来!

他毕竟是草原上的汉子,虽然没学过什么正经的舞蹈,但平日里部落庆典,也曾跟着族人们一起跳过一些粗犷奔放的战舞。

此刻,他努力回忆着那些舞蹈的动作,配合着自己那“魁梧”的身材和“性感”的装扮,开始在徐泽面前,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和臀部。

那画面,简直是……辣眼睛到了极点!

只见他时而像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踉踉跄跄;时而又像得了羊癫疯一般,浑身抽搐,手舞足蹈;时而还学着女人的样子,搔首弄姿,抛着媚眼……

“呕——”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百姓,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巴,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但更多的人,却是被丹叶森这“惊世骇俗”的舞姿给逗得笑得更加大声,更加肆无忌惮了!

“哈哈哈哈!好!跳得好!再来一个!”

“丹叶森!你这舞姿,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赏!必须得赏!徐大人,您可得好好赏赏这位‘舞王’啊!”

徐泽看着丹叶森那副“群魔乱舞”的丑态,也是被逗得哈哈大笑,乐不可支。他一边笑,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拍着手,点评道:“嗯嗯嗯!不错不错!丹叶森可汗,你这舞蹈……很有特色嘛!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嗯,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本官很欣赏!非常欣赏!”

夏明远看着眼前这荒诞而又滑稽的一幕,心中的怒火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喜”和“惊吓”给冲刷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只觉得哭笑不得,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

是的,幸灾乐祸!

想当初,这个丹叶森在自己面前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被一个小小的县令玩弄于股掌之间,当众出丑,颜面尽失!

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想到这里,夏明远竟然忍不住点了点头,用一种带着几分赞许的语气,对身旁的徐泽(他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徐泽身边)说道:

“你这家伙,倒是……倒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啊!”

这话,他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但多少也带着几分真情实意。毕竟,能将丹叶森这等桀骜不驯的草原枭雄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甚至不惜自辱求生,这徐泽的手段,确实非同一般!

徐泽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看着身旁这位突然冒出来夸奖自己的“富商老哥”。

他眨了眨眼睛,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位老哥是谁啊?口气这么大?

听他这语气,仿佛自己立下多大的功劳,都是理所应当,甚至还有些不够看似的。

敢在自己面前,用这种长辈指点晚辈的口吻说话的人,整个安宁城,不,整个雍凉之地,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吧?

难道……难道这位看起来其貌不扬(实则气度不凡)的“富商老哥”,竟然是什么隐藏身份的微服私访的朝廷大员?或者是哪个路过此地的封疆大吏?

不过,也不太像啊。

京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们,哪个不是细皮嫩肉,油头粉面?哪里会像这位老哥一样,虽然衣着华贵,但脸上却带着几分风霜之色,眼神也锐利得如同鹰隼一般?

而且,真要是京城里来的富贵之人,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兵荒马乱、危机四伏的三战之地来?嫌命长了吗?

徐泽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和煦笑容,试探着问道:

“呵呵,这位老哥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尽了些分内之事罢了,当不得什么功劳。不知……老哥您是……”

夏明远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老哥”?又叫“老哥”?!

这小子……是真的把他当成普通人了?!

他强忍下心中的不快,决定先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打算继续“逗一逗”这个胆大包天又有些……嗯,与众不同的小县令。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神秘微笑,用一种带着几分傲然的语气,缓缓说道:

“呵呵,小兄弟过谦了。在这雍州、凉州一带,不认识老夫的人,恐怕……还真不多了!”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和……霸气!

徐泽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雍凉之地?不认识他的人不多了?

再加上此人身上那股雍容华贵、久居上位的独特气质,以及他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托大”的言行举止……

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在徐泽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难道……难道眼前这位,竟然是……

徐泽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恭敬起来,连忙朝着夏明远躬身行了一礼,诚惶诚恐地说道:

“哎呀呀!原来是……原来是西凉王殿下当面!下官徐泽,有眼不识泰山,未能及时认出王驾,还望王爷恕罪!恕罪啊!”

西凉王!

没错!一定是他!

当今圣上共有兄弟三人,除了太子和几位年幼的皇子之外,唯一成年且手握兵权、镇守一方的,便是这位素来低调神秘,轻易不踏出封地半步的西凉王夏明启了!

西凉王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早年也曾随军出征,立下过赫赫战功,深得军心。后来被封为西凉王,坐镇西北,抵御大羌,数十年来,使得大羌不敢轻易东进一步,可谓是劳苦功高,威名赫赫!

只是这位王爷为人极其低调,深居简出,寻常人难得一见。徐泽也只是在一些邸报和传闻中,听说过他的名号和事迹,却从未见过其真人。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凭这份气度和威势,就绝非寻常王公贵胄所能比拟!

也只有他,才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也只有他,才有资格说出“雍凉之地,不认识我的人不多了”这等霸气侧漏的话语!

夏明远听到徐泽口中那声“西凉王殿下”,嘴角再次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西凉王?

好嘛!这小子,想象力还挺丰富!竟然把他当成他那个不成器的皇弟了!

不过……也好!

既然他误会了,那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好了!

用“西凉王”这个身份来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倒也……挺合适的!

想到这里,夏明远倒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这个“西凉王”的名号。他清了清嗓子,板起脸孔,用一种带着几分威严和不满的语气,冷哼一声,对徐泽说道:

“哼!徐县令,你倒是……干的好大事啊!一个实力不弱的异族部落,说灭就给灭了!你眼中……可还有朝廷法纪?可还记得……要事先请示陛下吗?!”

徐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连忙解释道:

“哎呀,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您也知道,咱们这安宁城地处边陲,军情瞬息万变。从这里快马加鞭赶到京城,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耗费月余时间。等到下官将情况上报,再等到陛下的旨意批复下来,那黄花菜……恐怕都凉透了!战机一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再说了,”徐泽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委屈巴巴”的表情,开始了他的“哭诉”表演,“王爷您是不知道啊,这个哲叶合部落,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没少欺负咱们安宁城的百姓和过往的客商!他们不仅抢掠财物,还时常骚扰边境,甚至还敢公然违背与下官签订的贸易协定,简直是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忍无可忍,才不得不……略施薄惩,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好让他们知道,我大夏的虎威,不容侵犯!我安宁城的规矩,更是不容践踏!”

夏明远听着徐泽这番“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狡辩,差点没被气乐了。

“略施薄惩”?“小小的教训”?

你他娘的都快把人家整个部落给屠干净了,还叫“略施薄惩”?!

不过,徐泽那句“边境局势瞬息万变,贻误战机”的理由,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安宁城终究是远离京畿的边陲之地,就算是徐泽将道路修得再好,信息传递也需要时间。真要是等到朝廷的旨意下来,恐怕很多事情都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处理时机。

想到这里,夏明远扫了徐泽一眼,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安宁城内部的真实情况。

“王爷,”徐泽见夏明远脸色稍缓,连忙趁热打铁,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此地人多嘴杂,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您好不容易屈尊驾临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安宁城,下官说什么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您一番!请!王爷里面请!咱们去县衙里坐坐,喝杯粗茶,下官再慢慢向您禀报安宁城的一切事务!”

夏明远闻言,倒也没有拒绝。他正想借此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个徐泽究竟将安宁城打理成了什么样子!

于是,他便“顺水推舟”,在徐泽的“盛情邀请”和“毕恭毕敬”的陪同下,朝着那座没有城墙的安宁“城”内走去。

正如夏明远之前在集市上所看到的那样,安宁“城”内的景象,与他想象中的边陲小县,简直是天差地别!

街道宽阔整洁,两旁商铺林立,鳞次栉比。店铺的招牌五花八门,既有本地常见的米行、布庄、铁匠铺,也有许多售卖新奇玩意儿的铺子,比如挂着“异域风情”招牌的胡人酒肆,摆满了各种玻璃器皿和西洋钟表的“奇珍阁”,甚至还有一家门脸上画着巨大“毛笔”图案的“书局”,里面似乎在售卖各种纸张和书籍。

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其中不仅有穿着大夏服饰的汉人百姓,更有大量穿着各式各样奇装异服、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异族之人。他们或行色匆匆,或悠闲漫步,或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某个摊位前讨价还价,整个城市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与活力。

更让夏明远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座城市,竟然……竟然没有坊市的界限!

要知道,大夏立国以来,为了便于管理和维持治安,所有城市都严格实行坊市制度。居民区和商业区分开,各个坊之间用高墙隔开,坊门早开晚闭,入夜之后更是实行宵禁,严禁百姓随意走动。

可在这安宁城,所有的坊墙,似乎都被拆除得一干二净!居民的住宅、商人的店铺、手工业者的作坊,全都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开放式的街区布局。

城中央,只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钟鼓楼,似乎是这座城市唯一保留下来的旧日痕迹。

夏明远看着眼前这幅“离经叛道”的城市景象,眉头再次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指着那些消失的坊墙,沉声问身旁的徐泽:

“徐县令,这城中坊墙的拆除,可都是你的主意?你可知,没了坊市的界限,城中的治安管理将会何等困难?那些宵小之辈、鸡鸣狗盗之徒,岂不是可以来去自如,如鱼得水?更不用说,那些混迹在人群中的敌国奸细,岂不是更容易隐藏行踪,刺探我大夏的机密了?”

不等徐泽回答,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县衙主簿蔡峰,却突然插了一句嘴,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笑呵呵地说道:“回禀王爷,何止是坊墙没了!我们家县令大人,为了方便百姓和客商,甚至……甚至连宵禁都给一并废除了呢!”

“什么?!连宵禁都废除了?!”

夏明远闻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当场炸开!

他攥紧了拳头,胸中的怒火再次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他真想立刻指着徐泽的鼻子,好好地斥责他一番,问问他究竟是何居心!

拆除坊墙,已经是胆大包天,离经叛道了!如今竟然连宵禁都敢废除?!

这简直是……简直是视国法如儿戏!视百姓安危如草芥!

他就不怕城中盗匪横行,奸细遍地,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吗?!

然而,就在夏明远怒火中烧,正准备开口斥责之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簇拥在徐泽身边的那几名身材魁梧、杀气腾腾的黑甲虎贲军将士。

那些将士,一个个身披重铠,手按刀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随时都能拔刀砍人一般。

夏明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又给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说道:“呃……废除宵禁……倒也……倒也……方便了百姓夜间出行……”

嗯……形势比人强!好汉不吃眼前亏!

大丈夫能屈能伸!朕……朕忍了!

徐泽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夏明远那复杂而又纠结的内心活动,反而以为自己的“英明决策”得到了“西凉王”的认可,脸上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解释道:

“王爷圣明!这坊墙和宵禁啊,早就该废除了!这都是些不合时宜的陈规陋习,只会阻碍咱们安宁城的发展!”

“王爷您也应该看出来了,咱们安宁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天南海北的客商,四面八方的百姓,都愿意到咱们这儿来讨生活,做买卖。人一多,自然就热闹!人气旺,财气才能旺嘛!”

“您想啊,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天一黑就关坊门,搞什么宵禁,大家伙早早地就关门闭户,上床睡觉去了,那街上冷冷清清,跟鬼城似的,还怎么发展经济?还怎么促进消费?”

“只有拆除了坊墙,让大家伙可以自由地在街道上摆摊设点,做买卖;只有废除了宵禁,让大家伙晚上也能出来逛逛街,吃吃宵夜,看看热闹,才能真正地把人气给聚起来,才能让银子在城里流动起来,才能给咱们安宁城带来更多的税收和收益啊!”

“这,才叫真正的利国!利民!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徐泽一边说着,一边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仿佛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经济学大师一般。

夏明远听着徐泽这一套套闻所未闻的“歪理邪说”,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仁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促进消费?拉动内需?服务型官府?

这些词儿,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总觉得,这个徐泽,好像……好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但他还是忍住了反驳的冲动。

嗯……绝不是因为徐泽身边那些看起来不太好惹的黑甲将士!绝对不是!

他只是……只是想再多观察观察,看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县令,究竟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行人,各怀心思,很快便来到了安宁县的县衙门前。

出乎夏明远意料的是,这安宁县的县衙,竟然……竟然也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高大威严的门楼,没有手持水火棍、凶神恶煞的衙役,甚至连那块象征着官府威严的“明镜高悬”的牌匾,都歪歪扭扭地挂在一旁,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整个县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嗯,一个普通的民宅大院,甚至比一些富户的宅邸还要显得简陋和……随意。

夏明远刚准备迈步走进县衙,打算先翻看一下安宁县的卷宗,查一查这里一年的财政收支情况,以及那支“虎贲铁骑”的粮饷军费是从何而来,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哭天抢地、呼天喊地的声音:

“青天大老爷啊!徐大人!您可要为我们这些苦命的胡人做主啊!”

“税太重了!实在是太重了!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起早贪黑,风餐露宿,好不容易贩运点牛羊皮毛过来,您老人家一开口,就要抽走我们三成的收益!这不是……这不是把我们当成肥羊来宰吗?!”

“徐大人!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在安宁城合法经营的良民百姓啊!您应该一视同仁,公平对待才对!怎么能……怎么能单单对我们这些外来的异族商人,课以如此沉重的赋税呢?”

只见五六个穿着各式各样异族服饰,高鼻深目,满脸风霜之色的胡人商队首领,一看到徐泽返回了县衙,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迫不及待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一个个捶胸顿足,哭爹喊娘,口中大呼小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夏明远仔细辨认了一番,心中又是一惊!

好家伙!这些人……这些人他竟然都认识!

或者说,至少有几个是脸熟的!

他们竟然……竟然都是周边一些颇有实力的异族部落的首领,或者是在西北商道上赫赫有名的豪强大贾!其身份地位,比之刚刚那个被逼着跳舞的丹叶森,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人,平日里哪个不是一方豪强,说一不二的主儿?如今竟然也像死了爹娘一般,在徐泽这个小小的县令面前哭诉喊冤?

这个徐泽,究竟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还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把他们给拿捏住了?

徐泽看着眼前这些哭哭啼啼、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胡人首领们,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反而冷笑了一声,用一种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说道:

“呵!你们这些家伙,想的倒是挺美!还想让本官对你们‘一视同仁’?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你们贩卖的那些羊毛、牛皮、马匹,质量确实上乘,价格也卖得不低。但也正因为如此,导致在我大夏与你们这些异族部落的贸易之中,我们一直以来都处于严重的‘贸易逆差’状态!也就是说,我们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食盐、茶叶、布匹、铁器,换回来的,却往往是价值不对等的皮毛牲畜!”

“长此以往,我大夏的财富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给掏空了?!”

“本官现在只是对你们这些‘进口商品’,多征收那么一点点的‘关税’和‘消费税’,用来补贴我们安宁城本地的牧民和手工业者,促进我们本地经济的发展,这有什么不对吗?”

“要是不多收你们一些税,我们安宁城的牧民们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牛羊卖给谁去?我们安宁城的手工业者辛辛苦苦织出来的布匹又怎么跟你们那些廉价的皮毛竞争?”

“你们啊,就知足吧!本官这还是看在咱们以往合作还算愉快的份上,给你们留了点活路!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官,信不信早就把你们这些‘倾销商品’、‘扰乱市场’的家伙,连人带货全都给扣下了!”

夏明远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贸易逆差?关税?消费税?倾销商品?扰乱市场?

这……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个徐泽的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只知道,自古以来,官府收税,都是按照田亩、人头、或者商铺的规模来征收的。像徐泽这样,专门针对“进口商品”,还要区分什么“关税”、“消费税”,甚至还要考虑什么“贸易逆差”、“补贴本地产业”……这种闻所未闻的收税方式,简直是……简直是……

太他娘的有道理了啊!

呸呸呸!不对!

夏明远猛地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个荒唐的念头甩了出去。

他现在已经彻底蒙圈了。

他发现,自己以往数十年来建立起来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在来到这个小小的安宁城之后,正在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徐泽,一点一点地,无情地打碎,然后重塑……

他看着徐泽那一脸“理所当然”、“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的表情,再看看那些被怼得哑口无言、欲哭无泪的胡人首领们,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立刻将徐泽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多少惊世骇俗的“鬼点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知道,今天这安宁城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他拉了拉徐泽的衣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带着几分担忧和提醒的语气说道:

“徐泽……呃,徐县令!你莫要胡闹!你这样做,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这些可都是周边各大部落的首领和豪商,个个手底下都有不少人马!你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他们课以重税,与敲诈勒索何异?要是把他们给逼急眼了,他们联合起来,带领大军杀奔安宁城,你这座连城墙都没有的破县城,拿什么来抵挡?!”

夏明远这话,说得是情真意切,确实是在为徐泽和安宁城的安危着想。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话音刚落,那几个原本还在哭天抢地的胡人首领们,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的悲戚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恐和……谄媚的表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哭诉,纷纷朝着夏明远连连摆手,如同拨浪鼓一般,声音都带着颤音:

“哎哎哎!这位……这位老哥!您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就是就是!我们……我们跟徐大人的关系,那可是好得很!比亲兄弟还亲!我们怎么可能会……会对安宁城出兵呢?那不是……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

“徐大人!徐青天!您可千万别听这个外乡人挑拨离间啊!我们对您的忠心,那可是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啊!”

更有甚者,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精明狡黠的胡人首领,眼珠子一转,突然指着夏明远,对徐泽大声说道:

“徐大人!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您……您今天之所以突然要对我们加征重税,莫不是……莫不是因为这个外乡人,在您面前说了我们的坏话,给您上了眼药,想要借您的手,来打压我们,好让他们这些中原商人独占安宁城的市场?!”

“徐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被这种奸诈小人给蒙蔽了双眼啊!我们这些胡商,对您,对安宁城,那可都是一片赤诚,绝无二心啊!您要是真的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几句谗言,就要劫掠我们部落,那……那我们可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了啊!”

夏明远:“……”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