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大漠诡影

　　朝阳将高昌故城的断壁残垣染成血色，我们站在斑驳的城门洞前。

昨夜地宫里尸佛的低语仍在耳畔回荡，王五的陌刀上沾着暗绿色黏液，刀身斩龙二字在晨光中泛着青芒。

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铭文时，我注意到他虎口处新添的灼伤——那是地宫最后一道机关留下的印记。

火焰山的热浪能烤熟骆驼，坎儿井的暗道藏着吃人的暗河。

王五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岩石，“至于沙漠之诡...”他突然噤声，陌刀猛地横在胸前。

青玄子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声。

薛木兰的剑穗突然笔直指向东南方。顺着她青葱般的手指望去，火焰山赤褐色的山体在热雾中扭曲变形，宛如正在熔炉中煅烧的巨剑。

老程的唐刀突然铮地出鞘半寸，刀身上那些与泥佣厮杀留下的焦痕竟渗出细密的血珠。

“刀在示警。”老程的络腮胡上沾着晶亮的汗珠，这山会吃人。

踏入山麓的瞬间，靴底传来皮革焦糊的刺鼻气味。地表温度至少七十度，热浪使远处的岩壁像融化的蜡烛般蠕动。

王五突然单膝跪地，耳廓贴地——这个斥候的习惯动作让他右耳瞬间烫出水泡。

“地下有东西！”

地面炸开的刹那，数十条赤红影子破土而出。这些两人高的蜥蜴每片鳞甲都嵌着火山晶石，幽蓝火焰从它们锯齿状的牙缝里喷涌。

最可怕的是它们的眼睛——像烧红的铁球般在颅骨里转动，瞳孔里映着我们扭曲的倒影。

青玄子的铜钱阵在空气中烧出焦痕，三枚贞观通宝化作火网拦下第一波攻击。

薛木兰的冰魄剑刺中领头蜥蜴的咽喉，但寒霜刚凝结就爆成蒸汽，反冲力震得她虎口迸裂。

王五的陌刀砍在蜥蜴背甲上迸出火星，精钢锻造的刀锋竟崩出米粒大的缺口。

“攻腹部！”老程突然暴喝。他的唐刀精准挑开一只蜥蜴的软腹，腥臭的脏器刚涌出就被高温烤成焦炭。

我这才注意到这些怪物始终用身体遮挡着某处岩壁，那里有道被热浪扭曲的裂隙。地面突然塌陷时，裂缝里喷出的不是岩浆，而是某种粘稠的、散发着硫磺味的黑色液体。

青玄子的道袍下摆沾到一滴，顿时烧出碗口大的窟窿。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出血咒，甩出的瞬间，整片火海突然静止。

“龟兹火咒只能维持十息！”他七窍都渗出血丝。符纸燃尽的刹那，火焰凝聚成翼展三丈的朱雀，每一片羽毛都是跳动的青焰。

神鸟长唳掠过蜥蜴群，那些刀枪不入的鳞甲竟然开始卷曲脱落，露出粉红色的嫩肉。

薛木兰趁机将剑插入地面，冰霜顺着裂缝蔓延，暂时冻住沸腾的黑油。

王五拽着藤蔓荡到岩缝另一侧，陌刀劈开两只痛得打滚的蜥蜴。

老程却盯着朱雀消散的方向发愣——那里有半截埋在赤砂中的石碑，隐约可见侯字残痕。

翻过垭口时，热浪突然变成带着蜜香的暖风。

眼前的绿洲美得不真实：翡翠般的葡萄藤铺满山谷，果实像水晶雕琢的吊灯串串垂落。老程的酒葫芦刚碰到嘴唇，就有滴琥珀色的酒液溅在藤蔓上——那截藤条立刻像蛇般昂起头。

“别碰任何东西！”薛木兰剑尖挑开老程衣领上不知何时缠上的嫩芽。

那些葡萄在阳光下呈现诡异的透明度，能看清每颗果肉里游动的血丝。

王五突然用陌刀挑起串葡萄——落地时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红袍商人出现时带着腐烂的甜味。他拄着的绿松石手杖每次叩地，藤蔓就形成新的诡异图案。

当兜帽掀开，我们看清他脸上不是灼伤——而是与葡萄藤共生的肉须，那些粉红色的触须正从鼻孔钻入颅内。

“三十年前...”商人说话时嘴角渗出紫色汁液，“侯将军用三百活人浇灌这些葡萄。”

他突然扯开红袍，胸口赫然嵌着半张人皮地图，与血肉长在一起的墨线正是坎儿井水道。

藤蔓暴起的瞬间，整座山谷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老程的唐刀砍在商人脖颈上，溅出的却是黏稠的葡萄汁液。最可怕的是那些葡萄——落地后竟长出蜈蚣般的须足，正疯狂爬向我们的影子。

青玄子的铜铃震碎数十颗葡萄，爆开的汁液在空中凝成坎儿井三个血字。

商人此时已蜕变成藤蔓怪物，他胸腔的地图像活物般蠕动，那些墨线突然游出皮肤，在空中组成三维立体图。水道下面...怪物声音越来越像人类，有侯将军的炼丹室...它突然剧烈抽搐，所有藤蔓同时指向地下某处。

薛木兰的剑突然自行出鞘，剑穗上的玉坠与地图某点产生共鸣。

王五突然用陌刀刺入自己左臂，鲜血洒在地图上：以血引路！血珠竟顺着虚拟水道流动，最终停在某条支流尽头。

老程突然按住刀柄——他的唐刀正在鞘中剧烈震颤，刀镡上的睚眦雕像流下两行血泪。

当第一缕月光照进山谷时，所有葡萄藤都开出了惨白的花。

那些花蕊里，密密麻麻排着人类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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