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血泉钟鼓

　　老程的酒坛子猛的摔在冰面上，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蜿蜒成蛇形。

我盯着王五煞白的脸，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那是洛阳守军大营的方向。

薛木兰剑穗上的冰晶簌簌作响，她冷峻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青玄子，带陆校尉下井。”

“老程、王五随我去军营！”她反手拔出冰魄剑，寺院冰面应声龟裂。

老程一个踉跄摔了个四仰八叉，嘴里那半截鸡腿“嗖”地飞了出去，正插在住持尸身的眉心。

我们兵分两路。

青玄子往井口贴符纸时，我瞥见血月倒影在井水中竟化作竖瞳。

青铜棺的锁链突然绷直，将我们猛地拽入井底。腥甜的血水灌进口鼻，我拔出陌刀砍向锁链，“当”的一声，刀刃被弹开却迸出串串火星——这硬度分明是龟兹进贡的天陨铁所铸造！

“接着！”青玄子甩来颗夜明珠。幽蓝光芒下，只见李县令的尸身被七根青铜钉钉在棺底，胸腔里竟长着朵血色优昙花。花蕊中不断渗出金色粘稠液体，顺着棺底纹路汇入井壁暗河。

“这是烛龙教血祭！”青玄子的拂尘缠住一条试图偷袭的水虺，“用七品以上官员的怨气滋养血泉，十二时辰内...”他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腰间，“快把住持那本账本给我！”

浸湿的账本在幽幽蓝光下浮现出金色纹路，青玄子用酒葫芦泼上符水，密密麻麻的龟兹文顿时显现。

“《龟兹毒经》残卷！”老道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些疯子把血泉接进了洛阳城的饮水渠！”

此时井口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薛木兰的清啸穿云裂石：“陆川！军营三千守军都成了血尸，他们在往城里跑！”

我摸到棺底凸起的莲花纹，忽然想起李县令失踪前正在查漕运贪污案。当机立断扯下青玄子的八卦镜，反手扣在优昙花上。

凄厉的尖叫声震得井水沸腾，青铜棺椁的缝隙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

“你他娘的捅了马蜂窝了！”青玄子甩出八张雷符贴在八方井壁，“这是烛龙教的千尸冢！快...”

话音未落，整个慈恩寺地底传来诡异的鼓点声。那些手臂突然随着节奏抽搐，分明是龟兹胡旋舞的拍子！我猛然想起血尸跳舞的模样，夺过青玄子的酒葫芦砸在棺椁上：“木兰！敲钟！”

大雄宝殿的铜钟轰然作响。我以刀击棺，和着《秦王破阵乐》的调子。薛木兰的剑气裹挟着钟声透井而入，青铜棺上的舞姬浮雕竟开始片片剥落。当钟声响到第七下，李县令的尸身布满血丝的眼球暴凸出来，嘴里哼唱道：“月落血池满，花开鬼门关——”

“关你祖宗！”青玄子将桃木剑插进尸身咽喉，反手把雷符塞进优昙花。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井底突然伸出只覆满青鳞的巨爪，将青铜棺拖向无尽深渊

我们跌出井口时，东方已现鱼肚白。薛木兰的披风残破不堪，老程正用绷带缠着王五被咬伤的胳膊。寺院地上的血水不知何时已凝成诡异的图案——分明是烛龙衔尾的图腾。

“看井里！”王五突然惊呼。晨光斜照的井水中，李县令苍白肿胀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他的口型分明在说：“子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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