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死那个小鬼子

　　秦女隐隐有些透虚，上一次体验这种力竭之感，还是在童年时她扛着妈妈跑到两公里外的医院。

不是这个人重，而是他又沉路又长。

楼上的小鬼12点拉椅子，现在是……

秦女脚下不停地走，一手掏出睡衣口袋里的手机，一看，2点了。

2点了，那莫名的警兆仍然在绷紧她的脊背，让她不敢稍作停留，只能不断地走，稍微感觉不对就死命狂奔。

小鬼的“咚咚”声已经消失了，但身后的黑暗里弥漫着雾气，当秦女稍稍停留，就看见感应灯外的黑暗，流过来棉花似的雾。

那雾已经不是白色的了，是黑色的雾气，一寸一寸侵染光明。

秦女一边走一边回头观察雾气，忽见身上那人的血把她的睡衣染成红色，干涸成红褐色。

快死了吧。

心脏相贴的位置，两颗心一快一慢地跳动着。

四周这么安静，他的呼吸声却越来越轻。循环的世界里，只有她在没有尽头地徒步、奔跑。

手机解锁，还停留在报案的页面。

110也救不了我吧？

秦女迟疑地回头一看，黑色雾气越来越快，一个又一个吞噬掉光明，笼罩在黑雾里的灯光紫红诡异，然后瞬间破碎。

直觉告诉她，不要被黑雾吞噬。

她活着，要感谢这没尽头的楼梯、照亮时长达一分钟的感应灯。

如果真的有救援，她应该可以等到吧。

不再多想，她拨出了纸张上的电话。

嘟……

接通了！然而还没到一秒，对方挂断了。

秦女脸上刚冒起的喜悦一僵，挂断了？

（一种植物）。

重播。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秦女的脸上出现隐隐崩溃，别不接啊，别看她好像很勇，但是她背上这个人快死了。她也很怕死的。

再拨。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中，她的脚步声逐渐放慢，想着是不是趁这个时间，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说什么呢，就说你们还不算老快再要个孩子？

她连遗书都想好了，电话那头，终于响起懒洋洋的人声：“喂？”

虽然是个嘶哑的女声，但这声音是那么的优雅深邃迷人！秦女往回看了一眼，加快了脚步，黑雾离她不到一米！

好险，快走。

秦女还没说话，那边的女声问：“秦女？你哪来的我电话？”

声音懒散冷冽，透着点强势。

秦女来不及惊讶她查到了自己身份，甚至是有点庆幸的，连忙道：“姐姐救我！我在海市XX公园……”

女声听了一声不吭，一不惊讶二不慌张，连听到诡界之门都无动于衷，就在秦女声音渐渐低落前，她终于说：“行，等着吧。”

等着？就这样？

女声还是平静的声调，让秦女的情绪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泛起淡淡焦躁。

“别管其他人，你先保证自己活着。”女声却突然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沙哑的声音是那么平淡，却那么有力量。

是啊，我选择救他！我逃了出来！我已经做得够好了！

秦女一瞬间有点鼻酸，但紧接着，她的目光一凝。

下面楼梯，有一扇洞开的门，黑压压的门里，熟悉的“咚咚”声，不断躁动。

地板上都是黑红的血，拖把鬼正蹲在黑血之中，似乎正在埋伏她们。

峰回路转……兜兜转转，又是你们。

这楼梯竟然首尾相连？明明她一直在下楼梯啊。秦女呆得停住了。

这样说，雾气迟早会追上她……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一次打破了她的低落情绪，只有两个字，钢铁一般坚硬：“揍它。”

这是可以揍的吗？

紧接着这个指令，电话那头的人像在现场一般精确指挥道：“然后把它们丢进黑雾，你进入这个房子，把里面的诡异都赶出去，就可以关门了。”

都？都？不止一个？我可以吗？为什么——

顿了顿，女声重音道：“不要进你之前住的屋子。”

这人竟然连她在想什么都知道？！是异能？读心术？还有为什么不能进——

沙哑女声最后一句结束了通话：“你能活下来。”

我能活下来。秦女默念，信心大增。好，只要能等到他们来，我现在被鬼咬掉一整根胳膊也没问题！

回头看了眼黑雾，霸道地爬满了雪白的墙壁，一团一团墨迹似的，正在她头顶晕开。

黑血里的拖把鬼随着黑雾逼近，正在慢慢后退，秦女惊觉，原来它这么小一只，还不到手臂长。

秦女想了想，蓄力，猛地一跳！

啪唧。

脚感好像踩中了一团刺猬，刺从脚底扎进来，不断消融血肉。

拖把鬼大意了，没有闪，它没想过区区人类竟然不害怕它身上的毒液，宁可脚掌溶化也要踩中它。其实它闪了，没完全闪开，这个人类的速度是别人的两倍！

拖把鬼不知有没有内脏，但秦女确实感到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下一秒，她赶紧在黑红血里摩擦脚掌，还好，鞋没了，脚稍微有点灼烧感，但没事！

这比她预想的好多了。

秦女庆幸之时，身前炮弹般弹射出一个小鬼！正是提着纸灯笼的小鬼，他的头狠狠撞向秦女的腹部，只要击中，起码也是一个内脏破碎当场死亡的下场。

秦女早听见它在里面咚咚咚咚，怎么会没防备？当下将身一让，还顺势打了他的头一巴掌。

邦！

这小鬼什么做的，这么硬？

秦女手疼，看着小鬼倒伏在楼梯上，此刻黑雾布满了整个楼梯，它一接触到，忽然身形僵直，整个鬼身上红蛛网密布，仿佛要碎了。

难道是什么人偶？

看着梆硬的小鬼一接触黑雾就变成了硬人偶，此时补刀风险太大，但轻易放过似乎太便宜它。

秦女注意到他左手一直提着的纸灯，此刻硬化，里面的烛火也凝固成瓷样。突然福至心灵，抢走！

抢小孩玩具，人生成就达成。

叫你天天晚上吵我睡觉，叫你吃人！秦女想起两个星期的夜不能寐，恶向胆边生，小心蹭着黑雾边缘，恶狠狠踩向小鬼右手。

咔嚓。

瓷化的人偶如此脆弱，惨白的人偶手臂清脆断裂！

也算为背上的男人报仇雪恨了！秦女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神清气爽。

感谢黑雾，感谢沙哑姐姐！去死吧小鬼子！小拖把！

看着黑雾越来越近，秦女赶紧进入房间，试着合上门，不知为何，这个房间的房门也根本关不上。

（一种植物）。

难道房间里有诡异就关不上门？

那这个房间里，诡异在哪里？短短一秒内，秦女做出决断：把男人放在地上。看着不再滴血的伤口，她默默说声抱歉，抓住伤口。

男人的眼睛睁开，两人无声对视片刻，他视线迷蒙，又重新晕了过去。

秦女心脏狂跳，努力告诉自己，你是为了两个人都活下来！不是要抛弃他！你不会抛弃他！虽然他重伤是你引来鬼害的！

望着新鲜的血流出，秦女的目光有些阴郁。

她确实有点无师自通，的害人天分吧。

包括刚刚踩碎人偶后，她觉得这样很公平，但是稍微冷静下来后，突觉自己不该是这样是凶狠的人。

沙沙。

不等她再阴郁，房间四角，红光四起。

靠北啊，这么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