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宝宝的心跳和你的一样

　　陈小刀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些浮动着妹妹面容的倒计时碎片突然开始旋转。

仿佛妹妹的每一声呼吸都透过量子镜像刺进他耳膜，打吊瓶时监测仪的滴答声、笑起来时清脆的“哥”、闭眼前那句“冷”，在他脑海里混成交响。

“小刀！”

听到声音，陈小刀猛的一转头，发现阴影里的模糊身影已冲到近前。

裹着毛毯的婴儿被塞进叶真真怀里时，他才看清那是林姐。

此刻她苍白的脸沾着血渍，孕妇裙前襟浸透暗红，却还在笑，只是那笑比哭还扭曲。

“孩子继承了时间债！”林姐抓住陈小刀手腕，指甲几乎要抠进他血管里。

他这才发现她胸口浮着和自己同步跳动的蓝条，数字与他眼中妹妹的某个镜像完全重合，“快用它替换你的量子密钥！算法要锁死的是觉醒者的时间锚点，宝宝的倒计时还没被标记！”

叶真真怀里的婴儿突然发出尖细的啼哭。

她低头的瞬间，毛毯滑落更多，婴儿后颈的刺青在荧光下泛着幽蓝，和哑巴守卫颈后的纹路如出一辙。

林姐的手开始发抖，蓝条数字疯狂跳动，从“02:17:59”骤降到“00:03:22”，“他们在抽我孩子的时间……宝宝撑不住了……”

“砰！”

金属门被撞开的巨响震得穹顶落灰。

老耿拖着右腿滚进来，裤管下露出白森森的骨茬——他总说自己是“活地图”，再偏的巷子都能闭着眼骑到，此刻却像被碾碎的老树根。

他身后的墙上，成百上千张骑手照片在晃动，每张照片右下角都印着“007-XXXX”的编码，“这些崽子的抵押都超过三年！”老耿扯着嗓子吼，断腿在地面拖出血痕，“我翻了三个月的垃圾，从骑手葬礼偷来的遗照！他们的倒计时……全他妈流进同个池子！”

陈小刀的心突然刺痛。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抓住了老耿的手腕——老人的黑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团要吞噬生命的黑雾。

可当他集中精神试图逆转时，掌心传来的不再是熟悉的灼痛，而是某种滑溜溜的触感，像在摸水面倒影。

老耿的黑条竟开始变淡，可陈小刀低头，看见自己整条右臂正在变透明，血管和肌肉像被橡皮擦抹过，“异能……变异了？”他嗓音发颤。

“找到了！”叶真真的惊呼声让所有人转头。

她怀里的婴儿还在哭，但她的注意力全在中继器日志上，手指快速划过全息屏，“哑巴守卫用皮下血囊写的！时间债清算日是每月13日23:59，所有未偿还寿命强制扣除……”她抬头时眼眶发红，“现在是13日15:59，只剩8小时了。”

纺织厂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笛。

阿九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比之前更刺耳，“检测到异常量子波动，启动‘时间债’强制回流程序——所有骑手倒计时，将在10分钟后开始归零。”

陈小刀感觉有冰凉的液体从鼻腔流出。

他伸手去擦，指腹沾到的血在指尖凝成细小的冰晶——这是他第三次流这种“时间血”，前两次分别是妹妹确诊白血病和他签下第一份寿命抵押协议时。

林姐的蓝条已经跳到“00:00:58”，她突然抓住陈小刀的左手，按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宝宝的心跳……和你的倒计时频率一样……”

“林姐！”叶真真想抱稳婴儿，可林姐的身体正在变轻，像团被风吹散的雾，“你要干什么——”

“替我亲亲他。”林姐的声音越来越虚，她胸口的蓝条归零的瞬间，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

叶真真这才发现，婴儿后颈的刺青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串淡蓝色数字，和陈小刀眼中某个妹妹的镜像完全吻合。

老耿突然抓住陈小刀的脚踝。

他的黑条已经退到手腕，但断腿处的血却止不住，“照片墙最后一张……是你妹的病历号。”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我偷翻医院垃圾时捡的，他们连病人都算进生命池……”

陈小刀的呼吸突然停滞。

他摸向口袋里的定位器，金属外壳的温度比之前更高，几乎要灼伤掌心。

那些原本碎裂的倒计时镜像突然开始重组，所有碎片里的妹妹都在看他，嘴唇开合的口型完全一致——“哥，救我。”

警笛声更近了，阿九的电子音里混进警笛的尖啸，“倒计时回流程序启动，剩余9分30秒……”

叶真真突然把婴儿塞进陈小刀怀里。

婴儿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后颈的数字还在跳动，和他口袋里的定位器产生某种共振。

他低头时，看见婴儿的眼睛——和妹妹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琥珀色。

“定位器。”叶真真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你妹妹病房的定位器，里面存着她所有的治疗记录……”

陈小刀的手指扣紧定位器。

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红印，他能听见自己心脏的声音，每跳一下，定位器就发烫一分。

那些重组的倒计时镜像里，妹妹的蓝条开始同步跳动，和婴儿后颈的数字、老耿照片墙上的编码、林姐消失前的微笑，在他脑海里织成张闪着蓝光的网。

“9分10秒……”

阿九的声音还在继续。

陈小刀抬起头，光柱里的寿命碎片仍在浮动，其中那簇最亮的，正闪烁着妹妹的生日日期。

他摸了摸婴儿柔软的头发，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定位器，突然想起三天前妹妹说的话——“哥，我梦见你变成了大英雄，手里拿着会发光的表。”

警笛声撞破窗户的瞬间，陈小刀的手指按在了中继器的接口上。

定位器的金属尖端刚触到接口，整个空间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不是穹顶，是他眼中的倒计时界面。

那些原本清晰的蓝条、红条、黑条，此刻全变成了流动的光，像无数条小蛇，正顺着他的指尖，爬向中继器的核心。

“8分50秒……”

阿九的声音开始扭曲。

陈小刀听见叶真真在喊什么，老耿在咳血，婴儿在他怀里动了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已经完全透明，连骨头都看不见了。

但他知道，定位器的接口还在等他——就像妹妹的倒计时，还在等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定位器缓缓推进中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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