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山的神
书名:拖家带口的修炼成神 分类:仙侠 作者:是马叔叔 更新时间:2025-05-12 12:06:23
沉睡了上万年,她的灵魂已经可以从这个世界的意识里分离出来了。
但凝聚神魂还需要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
在这栋房子里。
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墙外马赛克脱落露出的水泥经过风雨的洗礼化成了青灰色墙皮,风一吹就便扬起了粉尘。
俯身而下顺着狭窄的楼梯上了五楼,不锈钢的房门将两个住户隔离了开来,拐过弯里面有个过道,过道尽头处是简易神龛,一张画一炉香,一些贡品。还有一个,跪坐着的白发女人。
走近,尼尼喃喃的声音才渐渐清晰。
“我和我家这个男人初中相识,定情,十六岁不顾父母反对和他结了婚。
十九岁和他生了个儿子,现在二十五,当家庭主妇六年,受了四年家暴,结婚前甜言蜜语许下一生。
当初就是不想努力,想找人依靠一生,见识少是我的错,不想努力也是我的错。
如今想要离开却已是有太多的放不下。
死也算是一种逃离,她胆小不敢去面对社会,但却有胆子自杀。
你说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
哦,原来是她男人暴力解决问题,儿子也是从小不学好的小小年纪杀了人。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把儿子教成这样。良心的谴责和对社会的恐惧,现实的害怕让她想逃避,所以她不想活了。
秦晓央这样想。
然后她绳子往晾衣服的锈铁杆子上一套,上吊自杀了。
绳子是用了很多年的,她在赌,赌生还是死,但结果不如人意,她吊死了,双腿一蹬两眼瞪的圆鼓鼓的。
婵七是在秦晓央死亡的一瞬间借助她的躯体凝结的神魂。
她的躯体里还残留着秦晓央死前想的那一个念头。
如果绳子断了,她就用行动赎罪,自己独立起来,离开这个男人,好好过一生。如果绳子没有断那她这条命就当赔给那个小孩了。
她死了。
婵七的神魂在她体内凝结,凝结完毕,那绳子仿佛受了什么力,啪嗒便断了。
秦晓央的命运好像没有眷顾她又好像眷顾了她。
这具躯体婵七使用起来颇为不顺畅。
她像是住在秦晓央躯体里的过客,有暂时居住权但却没有完全使用权。
不适应的从地上起身,踉跄了一下,随着那一闪而过的牵引,走到秦晓央家的神龛前。
神龛设在过道里,神龛前什么都没有,只神龛上挂着有一张画像,很有年代感的白描画像,画上线条流畅且笔锋温婉,一笔一划勾勒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穿着战甲的女人。
婵七是熟悉这幅画的。
她确定了秦晓央的身份,秦晓央是䧲风的后人,难怪她会以这幅画为引借助她的躯体凝聚神魂。
离了神龛范围,回了屋子,桌子上的热水壶里倒了杯水。
嘴很干,喉咙很疼。
婵七浅泯着慢咽着润着喉,两只眼睛慢慢打量着这个屋子。
这是个不足20平米的房子,屋内一张有张不大的松木床,看着有些年头,木床有些蛀洞和小儿的涂鸦。床头没有柜子只有一张矮桌放着些杯、纸、和零零碎碎的东西。走不了两步路又是一张桌,桌上摆着碗筷,底下是三张大红色的塑料凳,看来这就是平时吃饭的地方靠着墙的是一个塑料架子,架子上面有些小孩的玩具和书本及包袋。出了这拥挤的房间就是一个小厨房,厨房挨着厕所,厕所里有个不知道是铁还是铝的洗漱盆,连着根管子,摇一下还会动来动去不是很稳,然后就是和玫红色的蹲厕,和一个红色塑料凳,往上看是个小窗可以看见对门厕所,再往上就是一个简易抽风机和热水器,热水器的喷头也有些年头了,泛着黄。拉上帘子退回厨房还险些被绊倒脚,厨房里堆的满满当当锅碗瓢盆调味品。
好在厨房和房间之间有个过道,可以放鞋晾衣物。
看着秦晓央家的这环境婵七不由得想起了䧲风,那个龟毛臭屁的浑小子。
䧲风当年也狼狈过,住过茅屋破庙甚至和兽类抢过洞穴,但自从起来了之后便再也没过的磕碜过。
䧲风若是过的差,他便要千方百计让自己好起来,他的后代似乎没继承到他的这一点。
她现在的处境有点子不好说。
谁也不能保证一个失去孩子的父母能做出什么。
社会的谴责和精神上的打击,丈夫的家暴和对自己的否定一层层的压垮了她。
她选择逃避,逃避最好的方法是死亡。
她为什么要自杀。逃避啊,害怕面对,所以选择逃避,解决不了,所以选择死亡,可事情哪有那么糟糕,你有死的勇气,你还害怕活着吗,是道德的枷锁太重压垮了你。
她的回忆将婵七的记忆从久远拉了出来。
生而为神,没有一丝对生命的敬畏。
隐隐按不住的暴戾因子想要重新活跃起来。
但那是秦晓央的孩子,不是她的,因果自不由她。而她的孩子也早被她抽了神骨入了轮回。
“你死了,可那孩子也死了,那孩子父母的伤又谁来弥补。”五岁,那正是父母对子情正浓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对那家人来说是无比沉痛的。
“你都敢于自杀了,你还怕什么呢,堂堂正正做人,光光明明活于世做事无愧于心。”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的死亡只是解脱了你自己。
来世可不会有好因果。
做错了事就尽量弥补。
非说要你无愧于天地,而是要无愧于心。
秦晓央,受了你的躯体也是受了你一段因果。
躯体我便给你调理好。
待你活过来之后你要知道,有些不能逃避的事你不要逃避。
勇敢点。
婵七在秦晓央的躯体里待了三天。
三天后神魂彻底凝聚,她自是要离开秦晓央的躯体的。
第三天的清晨。
第一缕阳光产生的光亮透过窄墙缝照进屋内。
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一双眼浑浊迷蒙清亮。
秦晓央起身急,摔了个大趴。
她连滚带爬到了神龛前。
掩面无声哭泣。
抽咽。
嚎啕大哭。
哭声震天,似乎传的很远,因为婵七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故山也听见了。
故山在位于山青往北三千里之外的坐廷省的中心位置。
坐廷省在这个国家版图的最北边。
属于国之边界。
而故山位于坐延省又隶属于故山山脉,故山山脉是一座延绵千里的山脉,山脉延绵千里,上通南北交界,下连四水三江,横跨了大半个国土。
故山山脉里最为神秘且神圣的山是以故命名的故山。
山周常年缭绕的雾给故山蒙上了面纱,走进如同进迷宫般始终在外徘徊而进不了山给故山上了一层神秘。
故山的传说和信仰故山的信徒又给故山奉上了神圣。
也正因如此每年都有许许多多的慕名而来的探险队和科考队,万年都未曾被人解开的面纱谁不想一睹究竟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
随鸡鸣声而起,一个清脆的少年音打破了故山脚边村落的宁静。
“大叔,你干什么。”
故山山脚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一个束发道士装扮的老伯手里攥着一个背包少年的一只手。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个少年的口中传出的。
少年名叫陈春朝,一名探险队员旁边那几个是他的队友,哦这个老伯不是,这个老伯是他们刚才在这条道上碰到的,刚好碰到以为是个原住民,所以就顺道问了下这山的一些情况。
但老伯一听说他们是要进山的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老伯的一头白发看上去年龄很大,但身体却健朗的很,声音中气十足,力气也不小,就是给人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老伯没有回答陈春朝的问题又好像在回答。
“鸡鸣破晓之时我算了一卦”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一圈他们这一行人,自顾自的开口。
一行七人,面面相觑,老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们做什么。
还说什么,什么算了一卦,神神叨叨,看着挺仙风道骨的,怕不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吧。
“卦象大凶且迷雾重重”果然是个疯的,听说每个村都有那么个守村人,这老伯。
“你们一行七人,陈春朝,文宏远,李诤志,陈方苓,王柯艺,欧阳疏毓,赵孙营。”老伯的嘴没有停,一个一个的人名从他嘴里蹦出成功的将七人控住。
他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你们切不可进山,山中卦象异常,于你们是大凶之卦”
说完老伯就放开了陈春朝的手。
“行漫漫路,等故人归期……”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转身进了身旁的幽静小路。
他们目送老伯走远在那呆愣了许久。
回过神来一行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一行其实是有些信这些的。
老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莫名其妙遇见,莫名其妙的交流,莫名其妙的离开。
这个老伯。
继而沉默
最后是赵孙营开了口“我们还进去吗”
“还进去吗”一行人在想,进去吗?
故山
这毫无疑问是一座吸引人的山,但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爱好和未知的性命比起来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是吗?
他们不知道。
初春的蝴蝶也不知道,但蝴蝶颤颤巍巍的煽动着它的翅膀向故山奔袭而去。
故山的路并不崎岖,但山高且大,便有些绕。
蝴蝶随着灵体进入了故山的结界,进了结界就算是入了正山了,正山的山脚有条石子路,一路绕着石板铺就而成,路不宽仅容一人过,路旁种的是桃树,桃树上开满了花,除了花树上还挂了琉璃灯,七步一挂,延伸至山顶。
路周没有杂草,干干净净。
路很长,但没有分叉,也没有平缓,只一道的石一路直通山顶,在山脚望去,透过迷雾那路几乎一眼望不见顶。
往上走近千米便接近了山顶,到了山顶,便可以看见那几乎铺满半个山顶的巨石,巨石深深嵌在山顶,就像是被人从天上砸下来的一般,宽,大无分裂,浑然天成。
围绕着巨石的分界线上是一排排的杉和松,呈半圆形围绕巨石,旁边空出来的地方是一颗巨大的桃树,桃树旁又有好几颗巨石,巨石不大却也称得上巨大,依石建造着一座木屋,桃枝茂密的枝桠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少数阳光透过枝桠,像是那一束束的射灯,打出一个个的高光。
桃树底下有座宫殿。
宫殿恢宏庞大但不高,高翘的飞檐,折射着阳光的琉璃瓦,各式的雕栏,三人粗的承重柱上刻着不知名的兽像。
如果置身故山结界外头是看不见这番景象的,但若是在结界内头那便是光影交错一览无余似人间仙境。
婵七穿过结界沿着石子路飘飘荡荡的上了山。
这座山给她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似乎有什么指引着召唤着她,牵引她的神魂来到了这里。
婵七走到宫殿门口,一束阳光刚好打在门前,透过了婵七的神魂打在地上。
婵七用手推门。
神魂若非凝聚成实体本无法触物,但这门却随着她的推动开了来。
沉重而古朴
入门是一间空殿,不不算是空殿,因为殿正中凌空悬挂着一幅画像,殿往左走是前后两个角门,往右是一个回廊。
循着回廊走,一眼看过去是一片空地和百来个木桩中间夹杂着不少奇石,墙上悬挂的是一排排的兵器。
循着回廊再往里走,墙上一排排的是书,地上一排排的是蒲团,蒲团前头阳光照射到的窗下是一张躺椅和一张茶桌,茶桌上头还搁着茶,躺椅上头摆着一张蒲扇和一条细竹鞭。
再循着走便是宫殿后头了,后头的房都有门。
一个硕大的丹炉占据了房内五分之一的位置,丹炉内有火,但不动,像是被静止了一般。再往里走有间小隔间,隔间里头什么都没有。
终于来到了牵引她的那间房。
打开门,窗明几净,阳光充足,那桃树似乎给这间房额外留了光。
因为这一处的桃枝并不长在宫殿之上,而是从窗外穿插了进来,盘踞了大半个房间。那一方花开正艳,阳光正足。
盘踞的桃枝上躺着一具女人的身体,赤足鹿角身上穿着鲛纱织就的衣,双手叠放在小腹上,看着静谧而安详。
阳光透过窗照打在桃枝上,桃花折射着光晕打在女人的脸上,像是上了层粉面红妆。
就是她牵引的我,婵七的神魂靠近,天然的牵引让她忍不住触碰。
只一触碰,那神魂便被拉了进去,与这具身体彻底融合在一了起。
故山的结界也在这一刻收了起来。
故山很快便阴了下来,只不一会外头的乌云便散尽,属于这个时代的阳光撒了下来,重新落在了这片土地。
晨曦微黄,带着点寒凉。
是吗,一个老伯的一句话就唬住他们了吗?
没有
当他们行至山脚,浓雾散开的那一刻,他们就进了山。
故山是一座万年来都没被人探索过的山,而就在今天,山上浓雾散去,露出了故山的模样。
他们,怎么可能不进去。
婵七的记忆随着和身体的融合慢慢恢复。
这是她的身体,两万年,她终究还是凝聚了神魂回来了。
躺了一会,缓了缓神后睁开了琉璃般透亮的墨色眼眸,扶着桃枝坐了起来。
而后从桃枝上跃下,下面是狐狸软毯,赤足没入毯子中,伸了个懒腰,往前头走去。
茶桌上摆着茶,还冒着热气,一如当年。
婵七扶椅坐下,端起茶杯,揭盖茶杯矗立着一片新鲜茶芽,婵七盯这茶芽好一会,而后轻笑出声。
手一挥便将前头的门打开,阳光放肆的挥洒。
婵七眯着吃着茶看着窗外的景象,有种真心实感回来了的感觉。
故山还是故山当年的故山。
只外头的世界却不是当年的世界。
一声嘹亮的鹤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鹤——”是一只成年丹顶鹤,那鹤绕故山飞行三周然后朝这方落地。
落在门口,在阳光下化形成了一个白发郎君。
郎君身着广袖白衫高红立领上绣着若隐若现的羽,腰间红带系红玉,一头白发飘逸只由一根红色的缎带扎了几缕。
“你来了”婵七眯着眼,笑着看他。
“上神”郎君闻声忙急步进屋行了一礼。
“蘅”蘅是婵七养大的,是这白发鹤君的名。
多年未见蘅已白发,虽面如郎君但已是风烛残年。
“坐”婵七示意,蘅就婵七左手边凳子坐下,婵七给他筛了杯茶。
这一杯历经两万年时间凝结的茶还蕴含着当年的灵气,浓郁的灵气一入腹便融入了四肢百骸,蘅如牛饮后不禁发出一声喟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上神这灵茶的味道了。
“祁禄山来的。”婵七抵在桌上,撑着下巴,眼睛眯着笑,很是放松。
“是,住址未更,仍是从前。”蘅感受到了婵七的视线,不禁跟着放松下来,对婵七回以笑意,上神的情绪很能感染人。
婵七同蘅遇见的那年蘅还只是一只幼鸟,那会子的蘅还没有名字,因着在槭梧头顶落了片祥云被槭梧上神抓着准备拿来喂他手底下的狼君。
刚丢出去,还没落下便落进了正在被人追杀而从狼君面前穿驰而过的婵七怀里。
那狼君长大了嘴等着幼鸟入嘴,只一阵风过,那要到嘴的肉便不翼而飞。
也是缘分,就那么恰巧的被婵七截了胡。
婵七将蘅带到了故山,蘅在故山长大化形修炼成仙,后来搬去了棋落山。
似乎是想起了一些趣事,婵七嘴角勾笑笑的慈祥,视线慢慢回焦落在了蘅的白发上。
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当年的小孩已经这么大了。
两万年对于一个神来说并不长,因为神与天地同寿,但这两万年,却几乎占据了蘅的半生。
青葱墨羽到如今的满头白发,他的一生已不剩几息。
入世本不该让她直面别离,可这几万年对于一只只修得成仙的鹤来说已是长寿,况成仙者死后是不入轮回的,喝完这杯茶,他的寿命可以说是要到了尽头了,拖着一口气,无非就是为了再见一面了却自己此生生愿。
上神重新凝聚了神魂,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蘅”想起来他不禁皱起了眉,终究还是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刻,他要告别了,可话还未开口婵七便止住了蘅的话头。
“此次我修得一神赋名为漫漫长河,是这两万年间融入这世间之所感。”虽然知道自己是个忙碌命所以凑着时间偷着半点悠闲。
“虽不能为你续命,但可助你百世轮回,体验万世百态,有一线机缘可助你成神,你可愿。”蘅当年就是个不修上进的,所以这些年依旧还是个仙,没有成神没有天地同寿,只这几万年的寿命,活至今日。(这里的仙只是修道的一个最高境界,可非真仙,真仙遗世独立远在神明之上。)
“蘅,愿”成神,那是世间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虽然神界不是那么美好,但他此刻确实渴望的,时光漫漫寂寥可真到了死亡的这天,他还是向往着生。
他的一生也是有盼头的,平平常常开开心心的无拘无束的过完一生就是他这辈子梦寐以求的。
以前他总以为不成神就不用不用面对那些,可以平平淡淡过一生,因为那时所有人都可以修仙成神。
他想着不就是成神吗,只要他努努力,想当就能当,后来,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他才明白,你只有强大了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所以上神说的那一刻他可耻的心动了,即使他猜到了上神施展这一神赋于上神而言会透支掉那好不容易积攒的神力。
但他是想活着的,他其实有好多好多他想做的事情。
婵七不意外蘅的选择,在蘅生命的最后一刻无尽星河降落故山,婵七施展神赋将蘅的灵送进了一段星河。
那是星际时代。
婵七刚凝聚的神魂因这一神赋的施展耗尽,那神魂伴随着神躯随着蘅一道进入了那段星河。
那一日,故山星光璀璨
如星河坠落,万般耀眼。
结界重新合上,故山外看依旧浓雾弥漫,而故山里的人此刻却。
故山一瞬时间定格。
“他们终究还是进去了”山脚小石屋摇椅上躺着的正是那劝诫一行人不要进故山的老伯,老伯轻扇蒲扇慢慢闭上眼。
一年那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