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重返轧钢厂，又见贾东旭

　　冉无咎晃悠到轧钢厂的库房。

老远就看见一帮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

或蹲或站。

都举着比脸大的饭缸正唏哩呼噜的扒饭呢。

听着声儿跟进了猪圈一样。

这年月还没有完成全机械化运输。

矿石和燃料的出入库，冶炼。

不少地方都要用到人力。

给料组这群壮汉就是干这个的。

说来也特别有意思。

给料组因为都是下苦力，奔忙在仓库和车间之间。

所以连个正经的办公地点都没有。

却有自己的小厨房。

原因主要是因为给料组干的都是重体力活。

要是吃不饱，工作的时候泄了力。

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所以不但工厂发给他们的餐票定量比普通工人多。

还有俩厨师专门负责他们的饭食。

饭菜里的油腥都要足一些。

时不时还能在菜叶子里翻出一点点下水之类的。

而且因为给料组是连轴转，一上就是二十四小时。

半夜还给提供一顿宵夜。

其实就是晚餐后再给蒸点粗面饼子之类的。

这餐算福利，不用票也不花钱。

后半夜一般来说活比白天轻松。

他们把这顿饭留到早上下班再吃。

家里就省了一顿早饭了。

这样省下来的粮食家里人能多吃一口。

这年代真是每一口粮食都金贵。

给料组除了冉无咎这样被算计发配过来的。

不少人都是冲着这点福利来的。

吃饭的人群里，看着冉无咎出现。

脸色黝黑，身材壮硕的组长就皱起了眉头。

只因为冉无咎上午缺班，他们组今天的活有点慢。

被冶炼车间的工人抱怨了一顿。

组长有心要批评冉无咎两句。

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旁一个矮壮，大脑袋的工人先开口了。

“没毛病，你身体好了？”

“不是已经让我帮你请了病假吗？”

“怎么不多休息休息就来了？”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使劲眨巴着眼睛给冉无咎递眼色。

偏偏他动作滑稽，幅度极大。

旁人只要没瞎，都能看出他的小动作来。

这人是冉无咎在给料组结交的唯一一个好友。

孙大成。

两人以前是同学，但在学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交情。

孙大成成绩一般，而冉无咎是学习尖子。

互相很少有交集。

反而后来冉无咎父母离世。

被易中海耍手段欺压沦落到了给料组。

两人反而逐渐成了好朋友。

每次有人来找冉无咎的茬，跟冉无咎动手。

孙大成都毫不畏惧的跟冉无咎站在一起。

共同对敌。

在面对易中海的拉偏架，要求车间主任处理冉无咎的时候。

也是孙大成跟车间主任据理力争。

回护冉无咎。

因为以前孙大成问过冉无咎他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冉无咎告诉他，是他父母对他的美好希望。

希望他一生不得过失，无所归罪。

孙大成摆着手，直呼听不懂。

冉无咎只好解释说，大概就是不会有什么毛病，一生顺利的意思。

孙大成一摊手，明白了。

就是没毛病呗。

从那以后，冉无咎在孙大成这里就成了没毛病了。

今天孙大成发现冉无咎没来上班。

眼看要被组长记一个旷工。

这可是要扣工资的。

心说冉无咎本身就背着不少处罚。

再来个无故旷工，还不知道要扣多少钱呢。

就赶紧假装刚想起来，说冉无咎生病了。

托自己请个病假。

也不管同事们好奇，他们俩家住的南辕北辙的。

是怎么让他来带这个病假的。

车间主任虽将信将疑，但孙大成言之凿凿。

他也只好给冉无咎记了个病假。

没想到，冉无咎中午忽然来了轧钢厂了。

而且看他那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悠然自得的神情。

咋看也不像个病人啊。

孙大成生怕露馅。

赶紧先开口试图给冉无咎提示，让他装装样子。

冉无咎看着孙大成滑稽的样子乐了。

“是病了，饿病。”

“不过我已经找神医给治好了。”

“顺便还给你带来一包药，你要不要？”

说完伸手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

扔到了孙大成怀里。

孙大成一边扯油纸包一边撇着嘴回话。

“这病哪里是有药能治……”

话没说完，油纸包里露出片好的半只烤鸭来。

孙大成一看那金黄的酥皮，嫩白的鸭肉。

立刻住嘴。

一抽鼻子，深吸一口气。

伸出手指掂起一片，扔进嘴里。

摇头晃脑的嚼了几口。

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神药啊。”

他倒也不吃独食。

将纸包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摊。

“大家伙，都来尝尝。”

其他人早就眼馋了。

这几年只有逢年过节，他们都伙食里才能有小小的一两片整肉。

至于烤鸭？听说过，见过。

就是没吃过。

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很默契的没人多吃多占。

都是默默的夹一小片尝个味道。

甚至有人咽着唾沫将鸭肉放到饭盒一角。

准备带回去给家里小孩。

孙大成咽下嘴里的鸭肉。

放下饭盒来到冉无咎面前，一脸的诧异。

“怎么回事？是不过了还是发财了？”

冉无咎拍了拍孙大成的肩膀：“你猜。”

孙大成带着担忧，盯着冉无咎看了半响。

最后一点头：“看来是发财了。”

冉无咎挺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孙大成有点感慨：“不过了的我见过不少，没一个是你这神色的。”

冉无咎默然，不知道该说啥。

这年月被逼的不过了的还真不少。

孙大成豁达得多，微微一笑。

“不说那些，你这是发了什么横财，都吃上烤鸭了？”

冉无咎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词。

“我父母有个关系很好的老同学，之前一直在老毛子那边。”

“最近咱们和老毛子的关系越来越差，他就回来了。”

“得知我父母的事情后，今天忽然找到我。”

“请我吃饭，还问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我一想，自己这么一直呆在给料组瞎混没意思。”

“就问他能不能帮我调个岗。”

孙大成点点头，没有怀疑。

这时候华国和隔壁老毛子之间关系急剧恶化。

从那边返华的人才很多，冉无咎说的这种事真不稀奇。

他更关注冉无咎要调岗这件事。

“他答应了？”

冉无咎摇摇头：“他又不是轧钢厂的领导，哪有这个能力。”

“不过他人面挺广的，弄了一批侨汇券。”

孙大成瞪大了眼睛：“好东西啊。”

的确是好东西，侨汇券是专门给侨胞准备的一种票证。

拿着它可以在友谊商店购买很多普通人买不到的商品。

甚至有电视机这样的高档电器、以及各种烟酒食品等紧俏货。

全是好东西。

冉无咎点点头：“他准备给我弄点稀罕东西，让我去找找关系。”

“送点礼，争取能调个岗。”

冉无咎假意烦恼的挠挠头。

“不过这事我不熟啊。”

“你知道该找谁吗？”

孙大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肯定是得找李……”

他压低了嗓门。

“李副厂长啊……厂里所有人都知道。”

冉无咎一乐。

果然，李副厂长童叟无欺的好名声人人都知道。

孙大成正要借着跟冉无咎介绍一下了李副厂长的事。

一行人忽然三三两两的从库房外边闯了进来。

这群人虽然也穿着轧钢厂的工服。

但不是歪带着帽子，就是故意挽起了袖口。

敞着前襟。

甚至有把外套系在腰间的。

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他们冷不冷。

这群人走起路来也七歪八扭没个正经样。

为首的，正是对易中海孝心满满的贾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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