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善念花开满径，恶念荆棘丛生

　　“入魔？师兄被压在符箓阁里？这……”

张之维眉头紧蹙，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人人称颂的天骄之子张圣存，不仅拥有玄妙莫测的炁体源流，更是将金光咒与五雷正法修炼得炉火纯青，炁流涌动，随心所欲，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能为他所用。

即便是如今的张之维也不得不承认，在修为上，自己总是差了师兄那么一点点火候。

“怎么会这样？”

张之维心中翻江倒海，思绪万千，无法相信师父的话。

可……

师父不会错！

历代天师不会错！

堂堂天师府的继承人，竟然……成了入了魔的异人？

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毕竟，娇子坠入异道，任凭谁听闻都会感到诧异，无法接受。

张之维也不例外，他连忙抬头。

“师父……”

张之维欲言又止，张静清天师却明白徒儿的疑惑，背着手缓缓转过身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这段往事感到惋惜。

“之维啊，你可知，为师一直将你师兄视为天师之位的最佳人选。他天赋异禀，勤奋好学，本该是引领我天师府走向辉煌的不二人选。”

说到这里，张静清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然而，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你师兄他，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内心的执着，炁乱心迷，违背了天师府门规！”

“执着？门规？”

张之维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更是疑惑重重，“师兄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执着？又为何会违背门规？”

张静清天师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符箓阁长叹。

随着衣袖轻摆，他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十五年前的景象。

……

十五年前，就在这符箓阁外的论道石上。

历练归来的张圣存，与张静清天师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思想交锋。

师徒二人，一坐一立，言语之间，炁运轮转，谁也不退。

“师父，徒儿历练之时，偶遇一兵一贼，恶兵捉善贼，不惜伤害无辜，火烧农房，而善贼救人，却葬身火海，可……为何害人的恶兵成了英雄，而救人的善贼却死有余辜？”

“兵卒为保家卫国而杀生，即使是恶兵，也是善；贼人为逃脱惩罚而救人，即使是善贼，也是恶！”

说着，张静清抬眼望着张圣存，“善恶之间，阴阳两面，皆源于人心，行善去恶，即归于道。”

“行善去恶？”张圣存眉头微蹙，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完全买账。

“哼，行谁的善？去谁的恶？”

“圣存，符箓阁外，不可胡言乱语。”

“师父，您说过，阴阳本无根，可徒儿愚钝，还请师父开蒙。”

“无妨，你且说来。”

张静清此时已经双目微睁，看张圣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担忧，像是预支到了什么。

“恶兵鱼肉百姓，杀人如麻，而善贼行善一生，偷拿半块烧饼救小儿，您说，是谁判了他们的善恶？”

张圣存越说越激动，一挥衣袖，再问：“恶兵害人升官，必将祸害更多人，善贼救人丧命，那孩童终将会被饿死，这样的善恶，是您想看到的吗？”

张静清闻言，眉头一紧，竟然有些语塞。

此时，一片乌云略过头顶，他手中的浮尘竟然变成了灰色。

张静清天师面色凝重，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轻叹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若贼人束手就擒，兵卒岂能害人？”

“要不是百姓活不下去，怎么会去做贼？又有谁会为了半块烧饼而搭上性命？这样也算是恶的话，那什么才是善？”

张圣存运炁在眉宇间，竟然震散了头顶的乌云，张静清手里的浮尘，再次变得雪白。

“世人好坏不分，善恶不明，难道，我们天师府也要如此吗？”

“修道修道，却越修越无道，这样的道，不修也罢！”张圣存竟然转身要走。

“站住！”

张静清一挥衣袖，“圣存，你何必要困在自己的执念里？为师本想让你下山历练一番，没想到，你却越陷越深。”

张圣存苦笑一声，幽幽地望着眼前的符箓阁。

“师父，这一趟，我见到了太多的恶，也见到了太多被恶害死的善。”

“下山历练这些天，我找到了自己为什么修道，更知道，自己该怎么修道！”

张圣存突然嘴角上扬，看得出，他在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

“我们在符箓阁外争辩，我能感受到他的炁变得异常紊乱，不断在体内游走，隐显之间，竟有了入魔的影子。他虽是我的弟子，但身为天师，我只能亲自出手，将他押在符箓阁。没想到，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之久。”

张静清天师缓缓道出这段往事，他的声音平静，但深邃的眼眸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

“师父，即便是善恶交锋，也不至于让张圣存师兄承受如此漫长的囚禁吧？”

张之维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宁静，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与疑惑。

张静清轻轻叹了口气，“之维啊，你可知，张圣存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的天赋之高，即便是你，也难以企及。”

张静清的话语中既有骄傲，也有深深的忧虑，“但正是这份惊世骇俗的天赋，让我担心他一旦失控，将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说到这里，张静清的语气变得异常沉重，“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不辱我们天师府一门。”

“之维，你要记住，善念花开满径，恶念荆棘丛生，一念之差，天壤之别啊。”

张之维闻言，脸色微变，随即躬身行礼。

话毕，二人前行，踏入符箓阁。

符箓阁内，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越往上走，空气中弥漫的阴冷与压抑便越发浓重，而那些被囚禁的入魔异人，他们的哀嚎与诅咒，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最终，二人来到了符箓阁的最顶层。

前六层的景象，戾气四溢，让人几欲窒息。

然而，当他们跨过通往第七层的门槛时，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没有半分阴冷与邪祟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而柔和的柔光，而四面穹顶之上，悬挂着无数金色符箓，上面的每一笔一划都蕴含着无尽的道法奥秘。

“之维，这便是符箓阁的至高之地，也是我天师府历代先辈心血的结晶。”

张静清天师停下脚步，目光中满是自豪与敬畏，“在这里，即便再强大，也难以靠近分毫，反而会被慢慢吞噬，直至化作一滩黑水。”

张之维闻言，眼中闪烁着惊叹，心中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里十五年，张圣存，他还活着吗？

就在这时，张之维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眼望去，只见在高处，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年正在盘膝而坐，浑身上下更是被金光笼罩。

无需多言，张之维心中已有了答案。

此人，正是张圣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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