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下之策

　　虽然在场的都不是心软之人，但猜到方寒如此毒辣的计谋，还是让人背脊发凉。

这也太狠了。

北戎人生存于草原之上，而这小子却要让草原枯萎。

这简直是想从根本上把北戎人逼入绝境。

这小子才二十岁，也太狠辣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尽快收集这个方寒的情报送来给我……”

“周国竟然出了这样的奇才，真是让朕感到意外。”

此刻，就连他也不敢小看方寒了。

哪怕他是大唐的皇帝，中原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但面对方寒这种绝户计，心中还是颇感畏惧。

太可怕了，若是有一天对上这种人，恐怕会寝食难安。

能想出这种绝户计的人，绝不是善类。

半个月后。

大周。

“哼，这群商人真是可恶！”林清雪用力将手中的奏折摔在桌案上。

吕秋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帝。

虽然她和女帝关系不错，但她还是懂得分寸的。

现在女帝显然怒火中烧，她自然不敢多嘴。

林清雪压下心中的烦躁，十分不满。

不知是不是她登基时的风水不太好。

这几年国内频繁发生自然灾害。

林清雪忽然叹了口气。

“难道是上天不再眷顾我大周？”

吕秋水连忙说：“陛下万万不可这样说？自陛下登基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强，怎会是上天不眷顾？陛下乃天命所归，应当振作才是。”

林清雪揉了揉眉心，白皙冷艳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说的也有道理……”

“朕差点被这群唯利是图的商人气疯了。”

“传朕旨意，把六部和中书省的官员都叫来。”

“哦，对了……”林清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把方寒也叫来。”

吕秋水恭敬地点头。

“是，陛下。”

片刻之后……

中书省和六部的官员聚集一堂。

能到这里来的都是朝中的大佬。

方寒瞥了一眼女帝的脸色，心里暗自嘀咕。

这位女帝又怎么了？

林清雪扫视众人，在方寒身上稍作停留，随即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奏折扔给了他们。

“你们好好看看……”

众人轮流传阅这份奏折，眉头渐渐紧锁。

等到方寒最后接过奏折时，一脸错愕。

杭州竟然发生了旱灾？

官府粮食严重短缺，向朝廷求援。

而杭州的粮价此时已上涨了十倍，并且还在以更快的速度攀升。

林清雪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官府的粮食所剩无几，只能依靠一些陈年旧粮勉强支撑，这群粮商却囤积居奇，联手哄抬粮价……”

“我大周的商人竟成了这样一群见钱眼开的吸血鬼，杭州的百姓等着米下锅，他们却藏着粮食，变着法儿地提高价格，十倍的粮价涨幅，有多少百姓能承受得起？”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出声回应。

他们也没想到杭州会发生旱灾，更没想到这些粮商会联手抬价，发国难财，这确实太过分了。

林清雪强压着内心的怒火。

“几个月前因为都畿道的洪水灾害，朝廷能调动的粮食已经全部用上了……”

“现在想让杭州再弄到粮食，怕是千难万难了。”

“除非能从杭州边上不远的粮库调，但也远远不够填这个窟窿。”

她说着，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

“李义府，要是现在从苏州、吴州那些地方调粮食，最多能调来多少？”

李义府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回陛下的话，恐怕能调来的不到二十万石……”

林清雪心头一紧。

只有二十万石？

按这个数目，杭州怕是要饿死一半人。

她的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

“各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大殿里，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事已至此，几乎走投无路。

朝廷没粮，又能如何？

难道还能指望那些粮商主动降价不成？

众人陷入了深思。

吕秋水下意识望向方寒，却发现这位方大人面色平静，似乎在思考，并没有要出头的意思。

片刻后，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微笑着开口：

“陛下，或许可以以名望为饵，让杭州的富商、乡绅捐粮捐钱……”

“只要他们愿意捐，朝廷朝廷就可以让他们千古流芳。”

他话音刚落，周围人眼睛一亮。

“有道理……”

“许中书的计策真是高明！”

“这法子或许可行。”

“……”

说话的是中书令许敬宗，官场老江湖，浸淫数十年。

提的建议也确实可行。

吕秋水也不由得微微点头。

用名利诱惑富商捐款，倒不失为一计。

林清雪却摇了摇头。

“不太行得通……”

“再多的百姓受苦，对那些富商来说，也没半点损失。”

“况且……这些粮商背后，很可能就是杭州的富商乡绅……”

“他们正巴不得借这个机会狠狠捞一笔国难财，怎会因为一块承诺的石碑就放弃大笔的利益？”

“就算有人愿意捐款，还是远远不够。”

许敬宗一时语塞，苦笑起来。

女帝的话不无道理。

但他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也就这么一个了。

大殿再次陷入沉默。

李义府缓缓道：“陛下，不管怎样，现在必须先把能筹集到的粮食全数送往杭州，让杭州百姓知道朝廷没有抛弃他们，先稳住民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李义府的考虑也有其道理。

就在这时。

方寒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可……”

唰的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方寒身上，一脸惊讶。

他们没想到方寒竟直接站出来反对了！

吕秋水也愣住了。

她觉得李义府的提议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难道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恩怨，方寒才反对？

许敬宗若有所思地看了方寒一眼。

一旁的李义府面色难看。

这家伙就喜欢跟我唱反调是吧？

他眯起眼，声色俱厉。

“方舍人什么意思？”

“本官的提议不可行？”

“难道你想让杭州的百姓饿肚子？”

“万一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这可不是你上次掺沙子施粥那种小事，休得胡言乱语！”

他对方寒上次赈灾的事还耿耿于怀，逮着机会就想讽刺一番。

方寒嘴角含笑，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这让李义府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气得差点吐血。

林清雪秀眉微蹙，目光转向方寒，语气柔和了不少。

“方卿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方寒拱手作答。

“回陛下，微臣认为，如今粮食紧缺，更不能一股脑全运到杭州。”

“否则，一旦短期内粮食消耗殆尽，后续供应不上，岂不是告诉杭州百姓，朝廷已经无粮可出了？”

“那时，才是真正的人心惶惶，若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必有大祸！”

大殿里一片寂静。

众人听罢，眼中闪过思索，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方寒的话，确实有道理。

到时候再拿不出粮食，百姓对朝廷的信心就会彻底崩溃。

那局面就危险了。

吕秋水眼里闪过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

方大人果然眼光独到。

林清雪沉默不语。

方寒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粮食短缺，是个致命的问题。

李义府心里一肚子不痛快。

自己提的建议又被方寒否决，让他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上次赈灾的对比，已经让他显得不如方寒。

现在又和他杠上了？

他咬了咬牙。

“那就分批运往杭州……”

“这样每次虽然少些，但也能给人们后续的希望。”

方寒说：“还是不行。”

李义府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圆圆的。

“宁可少数人挨饿，也好过大伙儿都饿死！”

方寒摇了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