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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寂寂无问 分类:现言 作者:喝乌盎 更新时间:2025-05-03 22:04:31
沈胭听着身后的人气息越来越不稳,她没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别动!”假面人看着宗行的步伐,“再往前一步,我便玉石俱焚。”
“好,我不动!”宗行举起手,“你别激动,什么都好说!好商量!要多少钱,你开口,我都给你!我只求你别碰她!”
沈胭感受着宗行的声音,伴随着他喉结的上下滚动,她知道宗行在酝酿,身后的假面人整个人隐匿在她身后,“这不是钱能解决的,我能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以为,我还能活着离开吗?!”
宗行和宗决明不敢动弹半分,只听得假面人继续说着,“宗行,你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宗行镇定自若,“我愿意赌!”
假面人冷呵,而后慢慢的从沈胭的身侧挪出,但手枪仍旧抵着沈胭的腰肢,看不清面具下的神情,“听闻宗家大少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我就想和宗家大少赌一赌,这世间有没有其二?”
宗决明低声腹诽,“这是冲你来了!”
宗行点头,平复心情,“怎么个赌法?”
“你先把人清出去!”假面人吼道,“留下你身边这个长得好看的男人!”
宗决明指了指自己,而后看向宗行,了然于心,示意不相干的人全都撤出去,“没关系,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一阵窸窣声,看着破败不堪的环境内只剩下他们四个,假面人才继续开口,昏暗的灯光下,低笑着用右手摘掉了假面,一向冷静自持的宗行也为之低呼,“这不可能!”
宗决明一时之间也呆愣在原地,“沈…胭?”而后指着戴着面罩被绑着的人,“那她是?”
宗行难以置信,“你…是谁?”
没了变声器,这俨然就是长了一张沈胭脸的女人,以及和沈胭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神情,“我是沈胭呐!”说着便摘掉了被绑人的面罩,露出与之相同的脸,这就是刚和宗行进来的沈胭,扮相几乎是一模一样,“她,也是沈胭!如何?宗行,我们长得像不像?”
被绑的沈胭蹙眉,眼神在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时,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呜呜呜的不知道发出什么声音,而后看着不知所措的星星宗行,宗行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本想拔枪的动作都一滞,“你,你们!”
“这个局,宗行,你入不入?”沈胭邪魅一笑,眼神犀利,“我们,哪个才是真的沈胭?”看宗行没有丝毫反应,“我数到三,希望你在我们之间,选择一个!否则,她死我替她活着。”
宗行双手握拳,青筋暴起,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失控感让他乱了方寸,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沈胭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一张张闪过,哭的笑的生气的难过的…第一次脑子空白,这就是自己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吗?为什么,如今他找不到辨别的方法呢?听着那个人开始数数,“1…2…”
宗决明感觉到了宗行的慌乱,“宗行,你快选啊!”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他的手也渐渐攀上了腰间的手枪,随着一声3落下,听得一声枪响,宗行在沈胭落地前快步冲过去扶住她入怀里,而后宗决明则看着从二楼坠海中枪的沈胭的模样,为什么他从这个沈胭的眼里看到了自由释怀了笑?是自己看错了吗?黑衣入海,溅起海浪,血色弥漫,宗行始终是留了心软,一枪打穿肩胛骨,并未直取要害,而后只听得宗行气势凌人的低吼,“宗决明!给我找到她!绝不允许她安全的离开这里!我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我!”
怀里的沈胭哭的梨花带雨,小脸惨白,宗行早在她落地那一刻护在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她再也克制不住的哭诉起来,胶带被宗行温柔的撕掉,大手轻轻地解开沈胭反绑的手腕,而后公主抱起她,听着宗行像哄孩子一样的说着:“对不起,胭儿,害你受惊了。”
沈胭抽泣,再也忍不住埋首在宗行的颈肩,“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宗行,你个坏蛋!”
宗行如获至宝,垂眉抱着,“还好,还有力气骂我。”看向还站在栏杆处的宗决明,“还不走吗?”
宗决明回神,松开紧拽着栏杆的手,“等等!”这两个字,斩钉截铁,“我有话问沈胭。”
沈胭蹙眉,犹如受惊的小鹿般,看着宗行,宗行放松了手臂的肌肉力量,“没关系,他不会胡来的。”
“那你放我下来。”沈胭拍了拍宗行,“你太高了,我不方便。”
宗行体贴的放下沈胭,由于刚才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所以手是护在沈胭的背后,一整个防御姿势,也就在这一瞬间,宗行感觉沈胭好像胖了,说不上哪里怪怪的,眼神落在了沈胭的侧脸轮廓,刚才心急没有认真的看和感受,如今宗行悄无声息的嗅了一下沈胭身上的味道,这一刻他身形一顿,而后听得宗决明开口,“沈胭,你刚不是说要和我在一起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沈胭神色一滞,但转瞬即逝,“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哪有行哥哥好!”说着挽着宗行的臂弯,笑颜如花,“我最喜欢行哥哥了!”
宗决明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便看向宗行,“你好带你的沈胭回去了,她可不是我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放心,我把这里掏穿也要给你找到沈胭!”
沈胭不明所以,“我不是在这儿吗?”看着宗行,“行哥哥,我们不走吗?”
宗行回神,眼神在扫到那处栏杆时,再看着一瘸一拐揉搓着手腕的沈胭,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席卷全身,有趣,真的是有趣!
而此刻一艘跨国货轮正明目张胆的驶离港口,一个不起眼的集装箱内,沈胭吃痛的倚靠在冰冷的墙面,面色煞白,海水污染了她的伤口,感染使她有些发烧,集装箱的门被打开,沈胭意识涣散之际就听得一声,“妞,妞!听得见吗?是我,是我啊!”
身体被人打横抱起,耳边响起,“快,快给她救治!”
“她下身怎么?流血了?”
有人翻动着沈胭的身体,她只觉得周身的骨头都要被人打烂了,“她流产了,大出血!先生!”
“救她!这是闻氏的船,船舱里我备齐了先进的医疗设备,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到最近的港口,闻氏的专机在港口等着了!快啊!”
之后,沈胭便不得而知,耳边是一个男人声声切切的呼唤,海面以下的黑暗照见了沈胭的生活,在浪里翻滚起伏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窒息了,她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春去夏来,夏去秋又来…
女人的肩头被人轻轻地盖上了一件手织披肩,“起风了,我扶你进屋躺下。”
“不碍事。”女人起身,“你来多久了?”平底拖鞋拖沓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老屋子就是这样的有烟火气,你看它也在欢迎你来看我。”
“我刚到没多久,你这畏寒的身子得好好养。”男人脱下风衣熟练的卷起袖口,耐心的询问道:“一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
这时女人才抬头,短发齐肩,微斜,一对梨涡浅笑,“三白,我上回和你说的,考虑的怎样了?”
闻三白停下手里洗碗的动作,洗洁精的泡沫随着水流一点点的满溢,素问小跑着替他关掉阀门,垂眉,“又要拿什么理由搪塞我?嗯?”这一年,她一直在家和医院两头跑,虽然被闻三白带到了英国,也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但身子到底是亏损了,大不如从前,她不强求,只想趁还活着,做些不后悔的有意义的事情,抬手替闻三白轻轻地擦拭掉泡沫,指腹不时的触碰到他紧绷的手臂肌肉,服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闻三白面露不舍,那次坠海,她就患上了深海恐惧症,以及畏寒引起的间歇性咳喘,神色一松,无奈的叹息,“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我同意了。”
“真的?”素问有些紧张,“没有什么三不准了?”
闻三白拿她没有办法,“你跟我磨了半年了,再不同意我感觉你要跑了。”
“别这么说!”素问拍着眼前男人的肩膀,“我们俩这革命友谊,剪不断理还乱。”
“一定要去科特迪瓦吗?”闻三白蹙眉,“你真的不考虑去几内亚?”毕竟他们公司的金矿开采权在那里,且已经很熟识了,相对来说闻三白可以很好的照顾好她,“我用我以前存的小金库在那里承包了一片可可豆,买了一个小庄园,那里是我认为目前最可以销声匿迹的地方。”最后一句话,素问发自内心,“我做一个小小的地主婆,离你又近,你还是不放心我,飞过来找我也很方便,我们就这么,一如当年初遇时那样,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沈胭打了个哈欠,那天若不是闻三白考虑周到,事先设计,她是不可能在天罗地网中逃过宗决明的视线,摇头,迫使自己不去记起不去想起,“三白…”
“嗯?”闻三白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沈胭撑着身子,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从他的视线看去,削瘦颀长,一碰便碎,弱不经风,让人保护欲爆棚,稀碎的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两只脚轻触着地板,他慢慢的靠近她,想触碰又不敢触碰的手收回,“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又不肯用我的钱,我想想我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利用的?”
素问撑着半边脸,“这些年,若不是你在我身后默默的付出,我怕我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声音哽咽,眼角的泪始终没让它落下,“此番经历过生死,我只想说我不可以没有你。”素问知道闻三白对自己的心思,她不想去猜,也没有经历去猜,双肩抖动,“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虽然这样很不负责,三白,我许诺不了你未来,可你要给你自己未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你这么优秀,一定会幸福圆满。”
闻三白心潮涌动,鼻尖一酸,他不喜欢落泪,可情绪总会轻易被她带动,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当年没有帮她一把,就已经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隐忍克制,“没关系,我没有想那么多,我们还是好朋友,就够了。”为了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也努力了很久,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一直在你身边,闻三白看着沈胭的后背,没忍住的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送你。”
“好。”素问抬头,望着窗外,风景不错,二十七岁的素问要朝着二十八岁出发了!
近期互联网国际金融版面皆是关于百年宗氏家主已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登上热搜。这位金融与科技的大佬为何有如此魅力,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成为了历史上首位华裔州长,大刀阔斧的改革,为异国他乡求学的海外留子提供了坚实可靠的保障,让世界和平又上了一个台阶,也正是因为如此优异的背景让他身后的女性角色变得更加让人浮想联翩,而随着他走上政界,以前见不到的宗家家主现在终于可以在世人面前露脸,不是别人说的四五十岁!而是三十三岁的青年才俊,天之骄子!举世无双!双Buff直接登顶,而他的州长夫人也在最近的一次活动里露面,法式复古黑色卷边贝雷帽修饰的她气质出众无与伦比,虽只有一个侧脸,也足以知道她的底子有多好,继而成了众人心目里的新任时尚女神。有人说是新任州长的青梅竹马,也有人说是一段露水情缘展开的浪漫法式爱情…而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好男人只会和好女人在一起!
素问离开住了一年的家,心里还是有很多不舍,闻三白贴心的给自己戴上帽子,“不要吹风,想到你去科特迪瓦不会再被寒冷困扰,也是一件好事,就是…”看着素问的小脸蛋,“白皮肤要变巧克力色了!”
素问抿唇,艰难的扯出微笑,“向你看齐,古铜色的男人!”这几年,他时常会非洲,也算是跑遍了整个非洲大陆,他知道哪些国家很危险,所以跟着闻三白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想要走入那些贫困地区的国家,看看那里的人如何为自己的人生争权,她想让自己未来的人生变得不平凡且有意义,换一种方式守护也是一种活下去,像温婼爱考古一样,一个物品一个故事。
宗家,宗淮自从知道了宗行干的那些事情,也是直接和温禹白待在了意大利不再回来!“为什么不让我联系胭儿?为什么你要去当州长?你是忘了宗家祖训了吗?宗行,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姑姑?”
宗行一直记得这是宗淮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他没办法一一解释,只能随口解释道:“等我空了,会去意大利看望您和姑父。”
偌大的宗家,宗樂和宗愚几乎不怎么回来,都在自己的私人住宅待着,宗樂有了自己的艺术馆,一步步的实现自己和父亲母亲的愿望。宗愚不再混迹于纨绔子弟圈,而是静下心来开始接手宗氏旗下的高端酒店,他以前的经历在这个酒店圈里倒是不错的发展机会,拿得起放得下,黑白两道通吃,加上宗行给他配的王牌秘书团队,公关执行力一流。而自从宗行继任州长后,庄园也就成了他的办公府邸,至于手里的所有事务全权交由家族管理师团队处理,那么府邸外的安保又上了一个台阶,凌泉和京墨也几乎天天和他待在一起,退休的年纪了还总要忙前忙后,事务极为繁琐。
“先生,时间不早了。”宗行摘掉眼镜揉揉鼻子,想要去除酸胀感,就看到来人低眉顺眼,是应渝,神色一变,而后冷冷的说着:“她让你过来的?”
“是的,先生,夫人关心…”
“人后谁准你们这么称呼她?”宗行放下眼镜,金属质感与金丝楠木桌碰撞发出的声响在这间书房里格外的刺耳,明明不动声色,甚至他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声音也是低沉沙哑,“告诉她,演好第一州长夫人是她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本分!”却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抬眼,仿佛要吃人般,“应渝,让你去伺候她,不是让她使唤你。”
“是!”应渝低头不语,听到这个意味深长的伺候,利落的退身走了出去。她不知道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老板的情绪也自那以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沉默寡言,不再看到笑脸,他又回到了她初遇他时的薄情寡义,真正的太太到底去哪儿了?
而沈胭,看着镜子,回想起以前的自己,一直在被囚禁,一直在被利用。她真的不知道真正的沈胭去了哪里,她只知道沈胭要离开,逃离这个伤心地,她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掩面哭泣,“我始终成不了沈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