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契觉醒的代价

　　青铜锁链崩裂的余音还在石壁间回荡，林清欢的左手已经死死扣住锁骨。

那颗朱砂痣像是被浇了滚油的蚂蚁窝，千万根灼烫的刺顺着血脉往心口钻。

她踉跄着撞上祭坛边的青铜烛台，烛泪飞溅中瞥见老丈人后颈浮现的龟甲纹——那些纹路正与玉简残片同时发烫。

三百年前...老人嘶哑的声音混着血沫，初代剑主剜目祭天时...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掌突然爆发出与苍老身躯不符的力道，硬生生将林清欢拽到剑主雕像正下方。

穹顶垂落的金丝网擦着云若兰的翡翠耳坠划过，叮当脆响里裹着十七根淬毒的银针。

林清欢在剧痛中勉强偏头，看见老丈人用后背替她挡住三枚直取后心的暗器。

那件浆洗发白的粗布短衫瞬间晕开三朵墨梅，血珠滴在青铜地砖的凹槽里，竟沿着三百年前的剑纹流向雕像基座。

看墙！老人突然暴喝。

林清欢右眼被汗水糊住的瞬间，左眼朱砂痣突然凉得像浸了雪水。

斑驳壁画上持剑的仙人突然活过来，剑锋所指处浮出殷红篆字——血脉承继者，当剜心祭剑冢。

她浑身血液倒流的刹那，云若兰缀满珍珠的绣鞋正踏碎最后一道机关门槛。

原来藏在这儿呀。云家大小姐的软烟罗披帛拂过祭坛香炉，袖中暗器匣却对准老人天灵盖，欢妹妹这胎记生得妙，不如让给姐姐当胭脂？

林清欢喉间的血腥气突然凝成实质。

昨夜替老丈人煎药时，药罐底下垫着的旧账本突然在记忆里哗哗翻页——六十年前那个被挖眼的弟子，咽气前指甲缝里残留着云纹锦缎的丝线。

走！老丈人突然将玉简残片拍进她掌心，枯瘦五指在她手臂划出五道血痕。

林清欢惊觉那些血珠竟自动凝成与雕像相同的朱砂纹路，而穹顶金丝网距离她发梢只剩三寸。

云若兰的翡翠镯子撞在青铜鼎上，迸出的火星点燃了某条暗藏的火线。

整座地宫突然倾斜，三百盏长明灯齐齐指向剑主雕像空洞的眼眶。

林清欢在失重中撞向壁画，后腰硌到硬物的瞬间，《无锋剑诀》第七式的剑意突然刺破记忆的封印。

不要用...老人咳出的血在地面汇成剑纹，却为时已晚。

林清欢并指为剑划过半空，失控的剑气将三尊青铜烛台齐腰斩断。

她张口欲喝止反噬的剑意，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传承绝学的代价化作二十四时辰的静默，翻涌的血气倒灌进四肢百骸。

云若兰的毒针暴雨般倾泻时，老丈人突然扯开衣襟。

苍老胸膛上龟裂的纹路与玉简完美契合，他像块千疮百孔的盾牌撞向剑主雕像。去青岚...沾血的牙齿咬开某个暗匣，石像眼眶突然渗出琥珀色的液体，找沈

林清欢被气浪掀飞时，瞥见云若兰的珍珠簪子正接住一滴坠落的琥珀。

那些液体触到珍珠瞬间，竟将圆润的珠面蚀出与朱砂痣别无二致的纹路。

大小姐惯常含笑的杏眼此刻亮得骇人，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拂过簪头。

琥珀液体渗入珍珠的滋滋声在地宫格外刺耳。

林清欢后腰撞碎的青铜烛台正卡在壁画裂隙里，她借着倾倒的烛火看清云若兰的绣鞋——鞋尖缀着的东珠分明嵌着云家暗卫的标记，昨夜药渣里混着的金蚕丝正与这标记的纹路严丝合缝。

守陵人一脉的愚忠，当真令人动容。云若兰的披帛缠住老丈人脖颈，指尖蘸着那滴腐蚀珍珠的液体，在老人额间画出血色云纹，可惜这血契枷锁...她突然抬脚碾碎地砖凹槽里凝结的剑纹，林清欢臂膀上的朱砂纹路顿时爆出火星。

剧痛让林清欢险些咬碎后槽牙。

掌心玉简残片不知何时已拼合成半卷《天问剑诀》，那些蝌蚪状的古篆在火光里扭曲成持剑的人影。

她试图用昨日偷学的点穴手法封住经脉，却发现老丈人划出的五道血痕正与壁画上的剑招轨迹重合。

叮——

悬在穹顶的断链突然齐齐震颤。

林清欢左手握着的雕像残片挣脱掌控，悬浮在她与云若兰之间发出龙吟般的剑鸣。

地砖缝隙里干涸三百年的血垢竟开始流动，顺着她脚踝爬上小腿，在裙摆浸出与壁画相同的星象图。

云若兰脸色骤变，袖中暗器匣对准林清欢眉心：你以为剑冢当真在乎血脉？

六十年前那个被剜眼的...话未说完，她突然旋身避开从壁画里刺出的半截断剑。

那剑锋擦过翡翠耳坠，将云纹锦缎的披帛钉死在祭坛青铜鼎上。

林清欢趁机滚向倾倒的烛台。

昨夜煎药时老丈人咳嗽的节奏突然在耳边回响——三短两长，正与玉简残片震颤的频率吻合。

她沾血的手指按在青铜烛台龟裂的纹路间，三百盏长明灯突然调转灯芯，将云若兰的影子钉在剑主雕像脚边。

轰！

地宫穹顶的星图开始移位。

林清欢臂上灼烧的朱砂纹路突然凉透，悬浮的雕像残片精准落入青铜地砖某个凹槽。

整面刻着《天问剑诀》的墙壁应声翻转，露出后面布满剑痕的暗道，腥咸的海风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云若兰的冷笑卡在喉咙里。

她腕间翡翠镯突然炸开，十七枚淬毒的银针将正要闭合的暗道石门卡住半寸：沈院长的青岚书院可不在这个方向，欢妹妹莫不是...话音未落，暗道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与剑主雕像眼眶渗血的声音重叠成某种古老咒语。

林清欢捏碎藏在齿间的解毒丸。

苦涩药味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昨夜偷看的账本残页突然在记忆里燃烧——云家暗卫每月的硫磺采购量，正好够炸开剑冢南侧临海的断崖。

她突然抓起滚落脚边的青铜烛台，将燃烧的灯油泼向暗道顶端的蛛网。

三百年前涂抹过鲛人油的丝线遇火即燃，爆开的蓝绿色火焰中，云若兰鬓边珍珠簪子的琥珀液体突然沸腾。

后会...有期...林清欢用唇语对着火幕后的身影说道。

失控的剑气在地面犁出深沟，她借着重心不稳的瞬间扑进暗道，身后传来云若兰气急败坏扯动机关链的声响。

翻滚的浓烟里，玉简残片突然自发排列成星斗阵。

林清欢摸到暗道墙壁某处新鲜的剑痕——那抹青岚书院独有的松烟墨香，与三日前潜入她窗台的拜帖字迹如出一辙。

地宫崩塌的轰鸣声中，暗河湍急的水响越来越近。

林清欢攥紧开始发烫的雕像残片，突然听见头顶岩层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二十柄玄铁剑鞘撞击青石的动静，像极了每月初一弟子们祭剑时的阵仗。

她低头看向掌心，那些被血契灼烧出的纹路正逐渐聚合成三个篆字，与云若兰用毒针在地面刻下的嘲弄笑脸重叠成新的卦象。

暗河对岸，某种与剑鸣共振的铃铛声穿透水雾，惊起成群血红色的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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