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哑女与神秘玉简

　　剑冢北坡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林清欢蹲在碎石堆里拔第三丛鬼针草时，指节突然触到块冰凉的东西。

枯叶簌簌滑落，半截青玉简露出龟裂纹路，在正午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她本能地缩手，后腰却撞上块凸起的石碑。

玉简被震得跳起来，正正贴住她掌心。

霎时间，无数闪着金光的文字顺着经脉往颅顶钻，左眼那颗朱砂痣烫得像要烧穿皮肉。

无锋剑诀第三式，气走任脉......林清欢被脑海里的声音惊得踉跄半步，腕间突然涌出股灼热的气流。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五指成爪，咔地捏碎块拳头大的花岗岩。

哑巴又在偷懒？

带着铁锈味的锁链声从坡顶传来。

韩守陵玄色锦靴踏碎满地枯枝，身后跟着抱石锁的铁衣。

少年故意将百斤重的青冈岩砸在她脚边，飞溅的碎石在林清欢手背划出血痕。

午时三刻前清不完北坡，今晚就滚去睡兽栏。韩守陵用剑鞘挑起她下颌，瞥见沾着草屑的粗布衣领，嫌恶地甩开手，剑冢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林清欢张嘴想争辩，喉咙却像被浸水的棉絮堵着。

她急得去扯腰间木牌，那是三年前老守陵人临终前刻的林字——铁衣突然闷咳两声，黑脸汉子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草鞋，拳头在身侧紧了又松。

瞪什么眼？韩守陵突然踹翻装杂草的竹篓，半枯萎的刺藤洒了满地，还是说哑巴突然能搬动石锁了？他脚尖碾着块碎石，笑得恶意满满，搬起来，我就把北坡的差事交给铁衣。

铁衣猛抬头：少当家，这石锁是给...

闭嘴！韩守陵反手抽在他肩头，玄铁护腕撞出闷响，要么她搬，要么你替她喂三天剑傀。

林清欢指甲掐进掌心，朱砂痣突突直跳。

那些悬浮在眼前的金字突然倒卷进瞳孔，她鬼使神差地屈膝沉腰，右手按上冰凉的石锁。

无锋剑诀的要诀在筋脉里横冲直撞，本该重若千钧的青冈岩竟轻得像片柳叶。

咔嚓！

石锁落地时，韩守陵瞳孔骤缩。

他分明看见哑女指缝渗出青光，左眼红痣艳得滴血。

更诡异的是那石锁表面——本该布满棱角的青冈岩，此刻竟光滑如被打磨了十年。

你从哪学的禁术？韩守陵突然扣住她手腕，玉简从林清欢袖中滑落，铁衣！

去请刑堂......呃！

沙哑的气音卡在喉间，林清欢惊恐地发现自己连呜咽都发不出。

韩守陵趁机抢过玉简，指尖擦过那些龟裂的纹路时，突然触电般抖了抖。

少当家，这姑娘怕是......铁衣话没说完就被剑鞘抵住咽喉。

韩守陵摩挲着玉简裂口，眼底翻涌着黑雾：三更天前，我要在刑堂看见这个贼。他转身时大氅扫过林清欢的脸，带着股腐坏的檀香味，至于你......最好祈祷这玩意真是偷的。

铁衣欲言又止地望过来，林清欢却盯着韩守陵发青的指尖。

暮色漫过剑冢时，她摸着喉咙跌坐在地，那些在血管里游走的金字突然发出蜂鸣——玉简的裂纹深处，隐约渗出暗红的血丝。

（接上文）

石屋的铁锁哐当落地时，林清欢正用牙齿撕扯袖口止血。

韩守陵的影子被火把拉得细长，倒映在爬满青苔的墙面上，像条吐信的毒蛇。

剑冢的规矩，偷学禁术要挑断手筋。他靴尖碾着玉简碎片，突然俯身揪住林清欢的衣领，说！

是不是铁衣帮你偷的《无锋剑诀》？

铁衣撞开半朽的木门，怀里还抱着半块冷硬的炊饼：少当家，刑堂的刘长老说这玉简是......

轮到你插嘴了？韩守陵甩出三枚透骨钉，擦着铁衣耳畔钉入门框。

林清欢趁机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气冲得左眼灼痛难当——那些本该消失的金色文字，此刻正在视网膜上疯狂重组。

铁衣突然扑通跪下：二十年前剑冢地震，后山确实塌出过刻着古剑诀的石碑......

所以你觉得这哑巴是天才？韩守陵的剑鞘重重拍在石案上，震得玉简碎片跳起来，守陵人一脉的绝学，岂是这种废物能......你眼睛怎么回事？

林清欢慌忙捂住左眼，指缝里渗出的红光却照亮了半张脸。

韩守陵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玉简碎片突然凌空悬浮，拼凑出半幅残缺的经络图。

妖物！剑光劈下的瞬间，铁衣横臂去挡，鲜血溅上林清欢的睫毛。

剧痛让她喉头发出嗬嗬的响动，悬浮的玉简突然炸成齑粉，混着血珠凝成个模糊的赦字。

腐坏的檀香味突然被夜风吹散，佝偻的黑影立在残破的窗棂外。

老丈人枯枝般的手指穿过铁栏，精准地按在林清欢狂跳的腕脉上，龟裂的指甲在她朱砂痣上刮出三道血痕。

难怪......嘶哑的叹息声像生锈的锯子，今夜子时，后山剑池。

韩守陵的剑哐当落地：三叔公？您不是闭关......

破旧的麻布衣角扫过满地玉简粉末，老丈人转身时露出后颈狰狞的剑疤。

铁衣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那疤痕的走势，竟与悬浮的赦字分毫不差。

林清欢喉咙发出呜咽，攥着半截染血的袖口去扯老人衣摆。

回应她的只有随风飘来的一串铜钱，每枚钱孔都穿着片带血的指甲盖。

装神弄鬼！韩守陵踹翻火盆，通红的炭火滚到林清欢裙边，明日祭剑礼，你若当众施展不出剑诀......他弯腰捡起枚铜钱，突然触电般缩手——钱币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似的血丝。

铁衣默默用衣摆包住流血的手臂，将冷炊饼塞进林清欢掌心时，拇指快速在她手心画了三道弯钩。

屋外传来守夜人沙哑的梆子声，潮湿的夜雾漫过石屋残破的瓦顶，将铜钱上的血丝滋养得愈发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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