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见他最不愿见的真相

　　林羽凡的虎口被苏清雪的指甲掐出月牙印。

鬼雾裹着腐叶味漫到脚边时，他听见古族智者的法杖在雾里敲了三下。

第一考，智慧之试。老者从雾里现出身形，灰白长发间缀着青铜铃铛，每说一个字铃铛便轻响，古族禁地锁着三尊镇魔鼎，鼎身刻有我族初代大祭司的星象预言。

你们需在鬼雾漫过断碑前，将星图补全。

话音未落，两人脚边的青石板突然裂开。

十二块刻着星纹的玉牌咔地弹起，悬浮成环状——每块玉牌上的星轨都缺了一段，缺口处泛着幽蓝的光，像十二只盯着他们的眼睛。

苏清雪的指尖在林羽凡手背上轻轻一蹭。

他低头，见她掌心还凝着未干的血，刚才画的舍字边缘已经晕开。星象预言...她声音发颤，却迅速松开他的手，蹲下身去摸最近的玉牌，古族星图以二十八宿为基，但缺口形状...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尾的红丝更浓了，像极了魔纹禁术里的蚀星咒。

林羽凡的太阳穴又跳了一下。

灵力正顺着经脉往指尖钻，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缕气都在逃离，像被鬼雾里的什么东西吸走。

孤锋剑在剑鞘里发烫，剑灵的记忆片段又涌上来——雪夜悬崖上，白衣仙人被斩仙骨前，另一个白衣人握着半块玉牌说：古族星图缺的不是星轨，是

是持剑者的命魂。林羽凡脱口而出。

他猛地扯下腰间碎裂的灵果，果肉里滚出粒漆黑的籽——那是他前日在幽冥谷捡到的，当时只当是普通灵植，此刻却泛着和玉牌缺口一样的幽蓝。

苏清雪的手唰地覆上那粒籽。

她的血滴在籽上，籽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星轨。原来如此。她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古族大祭司用禁术将预言藏在魔种里，要补全星图，必须用魔族血脉激活。

林羽凡盯着她染血的指尖。

前世记忆里闪过片段：魔族祭坛上，少女捧着魔种站在星图前，身后是燃烧的镇魔鼎。

他握紧孤锋剑，剑鸣突然盖过鬼雾的嘶鸣——剑灵在剑中翻涌，将完整的星轨图塞进他识海。

清雪，把魔种按在第三块玉牌上。他指着左数第三块缺口最尖锐的玉牌，然后去第七块，那里缺的是尾宿三的偏移线。

苏清雪没有犹豫。

她捏着魔种，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玉牌上。

幽蓝光芒轰地炸开，第三块玉牌的缺口被填上了。

与此同时，第七块玉牌突然发出蜂鸣，缺口处浮现出和魔种里一模一样的星轨。

接下来是第九块！林羽凡的声音发哑。

他能感觉到灵力已经流失了七成，眼前开始发黑，但识海里的星图却越来越清晰。

剑灵的记忆碎片不断涌来，他终于看清了——前世那个白衣人，正是古族最后一任大祭司，而他手里的半块玉牌，此刻正嵌在第十二块玉牌的缺口里。

苏清雪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她扶住第九块玉牌时，鬼雾已经漫到她的小腿。

林羽凡冲过去拽住她的胳膊，却触到一片滚烫——她的皮肤下正泛着青黑色的魔纹，那是魔族血脉觉醒的征兆。

最后一块。苏清雪喘着气，将魔种按在第十二块玉牌上。

十二道蓝光同时冲天而起，在他们头顶连成完整的星图。

古族智者的法杖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所有光剑叮地落地，化作漫天星屑。

通过。老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震动。

他伸手接住一片星屑，眼底的智慧光芒更盛了，没想到你二人竟能破解大祭司用禁术封存的预言。

林羽凡的灵力终于彻底溃散。

他踉跄着扶住苏清雪，却见她魔纹翻涌的手心里，还攥着那半块从魔种里掉出的玉牌——和剑灵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鬼雾在星图下退了三尺。

远处传来玉牌碎裂的轻响。

楚无夜捏碎手中的传讯玉牌，嘴角勾起冷笑。

他望着断碑方向亮起的星芒，指尖划过腰间的另一块玉牌——那是他从魔修老巢里找到的，和林羽凡手中那块，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古族钥匙。

林羽凡，你以为拿到半块钥匙就能开门？他低笑一声，转身融入鬼雾，可你不知道，这门要开，得用两个人的命来换。

古族智者望着两人染血的衣角，忽然抬手拂过星图。

星芒中浮现出一条石阶，直通山雾深处。第二考在山顶。他说，目光在苏清雪手心里的玉牌上顿了顿，但记住，每前进一步，代价都会翻倍。

林羽凡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望着石阶尽头若隐若现的禁地名，又看了看身侧眼尾泛红的苏清雪。

孤锋剑在剑鞘里轻鸣，剑灵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那白衣人最后说的是——持孤锋剑者来寻古族禁地，便让他见...见他最不愿见的真相。

苏清雪突然攥紧他的手腕。

她眼尾的红丝里，有幽蓝的魔光一闪而过。不管真相是什么。她轻声说，掌心的血又渗了出来，在他手背上画了个新的字——共。

石阶上的雾突然散了些。

林羽凡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青铜门，突然笑了。

他抽出孤锋剑，剑尖挑起一缕星芒，转身对古族智者说：带路吧。

老者的法杖指向石阶。

星芒中，青铜门缓缓露出一角，门楣上刻着的古族禁地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石阶上的星芒尚未完全消散，古族智者的青铜铃铛又轻响三声。

林羽凡抹了把嘴角的血，灵力溃散的虚弱感像潮水般漫过四肢，却在触到苏清雪掌心那半块玉牌时，被她掌心传来的热度烫得一个激灵——她的魔纹已经从手背蔓延到手腕，青黑纹路间泛着幽蓝微光，像活物般缓缓蠕动。

第二考，勇气之试。老者的声音混着山风灌进耳朵，穿过黑木林，取来悬在勇气之树顶端的心辉石。他抬手虚指，石阶尽头的雾霭突然被撕开道缝隙，露出片墨色森林——树干黑得发亮，枝桠如铁爪般向天伸展，最深处传来类似野兽低嚎的呜咽。

林羽凡的指节在孤锋剑柄上扣得发白。

灵力流失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但剑灵的记忆片段适时涌来：前世他站在这片森林外，白衣大祭司说黑木林吞噬的不是血肉，是人心最恐惧的影子。

他侧头看向苏清雪，她眼尾的红丝里还凝着未褪的魔光，却朝他露出个清浅的笑：我闻得到，林大哥的灵果香混着血腥味。她指尖掠过他腰间的灵果袋，等会若我走不动，你背我？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林羽凡突然笑了，暴躁的脾气被她的从容激得翻涌：先顾好你自己。他抽出孤锋剑，剑尖挑开身前的雾，率先踏进黑木林。

黑木林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十度。

林羽凡刚迈出三步，耳后就响起母亲临终前的咳嗽声——那是他穿越前最不愿回忆的片段。

他握剑的手猛颤，剑鸣骤然炸响，将那道虚幻的声音撕得粉碎。

余光瞥见苏清雪的脚步顿了顿，她的魔纹在黑暗里亮得刺眼，而她身侧飘着三朵幽蓝火焰，正是用魔族禁术凝练的破妄火。

是幻音。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我小时候在医仙谷受罚，被关在隔音室三天三夜，后来...后来就不怕这种声音了。她的指尖按在他后颈，魔纹的热度透过衣物渗进来，林大哥，你怕什么？

林羽凡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看见前方的树干上浮现出前世被仙门围剿的画面——自己被斩去半条手臂，孤锋剑断成两截。

但孤锋剑灵突然在识海炸响：那是假的！

持剑者的恐惧，才是黑木林的养料！他猛地挥剑劈向幻象，剑气将树干劈出道焦黑痕迹，幻象嗤地消散。

我怕的从来不是疼。他转头看向苏清雪，她的破妄火已经烧到了脚边，将黑暗逼退成环状，我怕的是...没能力护住想护的人。

苏清雪的睫毛颤了颤。

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后：那我来护你。魔纹顺着她的手臂爬到指尖，在掌心凝成团幽蓝火焰，黑木林的树根会吸走修士的勇气，我用魔火烧断它们。她话音未落，脚边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藤裹着腐叶缠向两人脚踝。

林羽凡挥剑斩断三根，苏清雪的魔火却轰地炸开，将十丈内的黑藤烧得只剩焦灰。

心辉石！林羽凡眼尖地瞥见前方树冠上的微光。

那是颗鸽蛋大小的宝石，正悬在最高的枝桠间，表面流转着淡金色光晕。

他抱起苏清雪跃上树杈，灵力溃散的虚弱让他身形踉跄，却被她环住脖颈的手稳得极牢。

当指尖触到心辉石的瞬间，黑木林所有的幻音突然消失，连风都止住了。

通过。古族智者的声音从林外传来。

林羽凡落地时差点栽倒，苏清雪却稳稳托住他后腰，心辉石在她掌心散发的暖光，竟让他流失的灵力缓缓回涌了一丝。

第三考的场地在黑木林后的山谷。

谷口立着块一人高的玄铁碑，碑上刻着力量之试四个血字。

当林羽凡看清碑后那道身影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那是头足有两丈高的赤鳞兽，背生骨翼，双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正是剑灵记忆里古族用来镇守禁地的镇狱兽。

它认主。孤锋剑灵的声音突然清晰得像在耳边，除非你能让它承认你的力量，否则它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林羽凡将心辉石塞进苏清雪手里：躲到碑后，用它护住自己。他抽出孤锋剑，剑身上的纹路因战意泛起红光。

镇狱兽的吼声响彻山谷，腥风卷着碎石砸向他面门。

他旋身避开，剑刃擦过兽腹，却只在鳞片上留下道白痕——这畜生的皮竟比金丹修士的护罩还硬。

用剑灵的记忆！苏清雪的声音穿透轰鸣，你前世斩过它！

林羽凡的识海突然炸开幅画面：前世的自己站在同样的山谷里，孤锋剑刺入镇狱兽眉心的逆鳞。

他猛地抬头，果然看见兽额中央有片颜色略浅的鳞片——逆鳞！

他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剑刃上，灵力溃散的剧痛让他几乎站不稳，却借着这股狠劲冲了上去。

镇狱兽的骨翼横扫而来。

林羽凡在千钧一发之际矮身滚地，剑尖准确刺进逆鳞缝隙。

孤锋剑发出龙吟般的尖啸，剑灵的力量顺着剑身涌入他经脉，竟暂时止住了灵力流失。

逆鳞咔地裂开，镇狱兽发出垂死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震得山谷都晃了三晃。

通过。古族智者不知何时站在谷口，他望着倒在血泊里的镇狱兽，眼底的惊讶几乎藏不住，三试全过，古族禁地的门，为你们而开。

林羽凡扶着剑喘气，苏清雪从碑后奔来，将心辉石塞进他掌心。

宝石的暖光里，他看见禁地入口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飘出缕熟悉的气息——是前世魔族祭坛的沉香味。

而在门扉完全敞开的瞬间，他听见门内传来铁链崩断的轻响，像有什么沉睡的东西，终于醒了。

苏清雪的魔纹突然爬满半张脸。

她攥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林大哥，门里有...有我母亲的味道。

林羽凡望着门内翻涌的黑雾，孤锋剑在他手中震颤不休。

他想起楚无夜捏碎传讯玉牌时的冷笑，想起古族智者说的代价翻倍，更想起剑灵记忆里那句见他最不愿见的真相。

但当苏清雪的手与他交握，当她眼尾的魔光与心辉石的金光交缠，他突然觉得——不管门后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身边这人还在，他就敢踏进去。

青铜门内的黑雾里，隐约浮现出座残破的祭坛。

祭坛中央，块刻着古族符文的石板正在缓缓升起。

而在更深处，双猩红的眼睛，正透过黑雾，死死盯着这对即将踏入禁地的男女。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