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级九章 贾宝玉

　　第二天一早，贾环便来到了巡夜司的卷宗库。

凭借银锣的身份，他获得了查阅大部分机密卷宗的权限。

卷宗库比武库要大得多，一排排高耸的书架直抵屋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案件记录和情报汇总，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负责管理卷宗库的是一位看起来有些邋遢、不修边幅的老吏，姓孙。

孙老吏看到贾环的银锣腰牌，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问道：“新来的？查什么？”

“孙先生，我想查阅一下近期京城及周边地区，所有涉及‘精气被吸食’或死状类似的诡异命案卷宗。”贾环客气地说道。

孙老吏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从一堆杂乱的文件中翻找起来，嘴里嘟囔着：“吸人精气？又是这种邪门歪道的案子……最近不太平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出几份薄薄的卷宗，扔给贾环：“喏，都在这了，自己看吧。”

贾环道了声谢，接过卷宗，走到一旁的桌子坐下，仔细翻阅起来。

第一份卷宗记录的是半年前，城西一个破落书生离奇死在家中，死状与绸缎庄案类似，身体干瘪，表情惊恐，但没有外伤。当时负责的巡夜司人员查了几天，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最终只能以“邪祟作祟”结案，不了了之。

第二份卷宗记录的是三个月前，京郊一个独居的老农死在田埂上，同样是精气被吸干的模样。由于地处偏僻，发现时尸体已经有些腐烂，线索更少，也成了悬案。

第三份卷宗记录的是一个月前，南城一个暗娼死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死状也是一样。因为死者身份低微，官府并未投入太多精力调查，同样不了了之。

贾环将这三起案件的细节一一记下。

三起案件，时间跨度半年，地点分散在京城各处，死者身份也各不相同，有书生，有老农，有暗娼。

看起来似乎是随机作案，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状诡异，精气被吸干。

这是否意味着，京城或者周边，一直潜伏着一个（或者不止一个）修炼此类邪功的凶徒？

他这次对绸缎庄下手，是因为钱富贵一家正好撞上了？还是另有目的？

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他（或他们）为何沉寂了一段时间，又突然犯下如此大的灭门案？

贾环将卷宗放下，眉头紧锁。

线索太少了，无法将这几起案件与绸缎庄灭门案直接关联起来。

但他隐隐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他将卷宗还给孙老吏，又查阅了一些关于邪道功法和京城地下势力的情报。

可惜，关于“吸人精气”这类邪功的记载非常模糊，只提到是一些失传已久的旁门左道，修炼者通常行踪诡秘，难以追查。

而京城的地下势力盘根错节，帮派林立，鱼龙混杂，想要从中找到与邪功修炼者相关的线索，更是大海捞针。

查阅了半天，收获寥寥。

贾环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离开了卷宗库。

看来，想要破案，关键还是得从绸缎庄本身，以及荣国府和王家这条线入手。

他回到自己的签押房，正准备继续研究那些账册，一名差役进来禀报：“贾银锣，荣国府的平儿姑娘求见。”

平儿来了？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贾环精神一振，连忙道：“快请！”

片刻之后，平儿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屈膝行礼：“给环三爷……哦不，给贾银锣请安。”

“平儿姐姐不必多礼，快请坐。”贾环起身相迎，“可是二嫂那边有消息了？”

“贾银锣真是料事如神。”平儿掩嘴笑道，“奶奶让我来告诉您，王家那边已经打听清楚了。”

她顿了顿，表情略微严肃了一些：“据王家负责管理外戚产业的那位管事说，城南那家王记绸缎庄，确实有问题。”

“哦？有何问题？”贾环追问道。

“问题还不小。”平儿压低了声音，“那位钱老板，表面上只是个普通生意人，但实际上，胆子大得很！他不仅勾结荣国府的管事虚报绸缎价格、侵吞公款，还在外面欠下了巨额的赌债！”

赌债？！

贾环眼神一凝。

这又是一个新的线索！

“赌债？欠了多少？欠了谁的？”

“具体数额不清楚，但听说数目不小，已经到了拆东墙补西墙都补不上的地步了。”平儿说道，“至于债主……那就复杂了。有京城几家大赌坊的，也有一些放印子钱的地下钱庄，甚至……听说还牵扯到了一些……不太干净的江湖势力。”

江湖势力？

贾环的心沉了下去。

这案子，果然越来越复杂了。

“那位王家管事还说，”平儿继续道，“就在案发前几天，钱老板似乎还在偷偷变卖庄子里的货物，像是急着要凑一笔钱跑路。王家这边察觉到不对，正准备派人去查账，没想到就出了事。”

案发前准备跑路？

这更加印证了贾环之前的猜测！

钱富贵很可能因为侵吞公款和巨额赌债，走投无路，想要卷款跑路，结果被合谋者或者债主找上门来，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

“平儿姐姐，多谢你告知这些。这些消息对我很重要。”贾环真诚地说道。

“贾银锣客气了，能帮上您的忙，是奴婢和奶奶的荣幸。”平儿笑道，“奶奶还让奴婢转告您，若是查案过程中，需要王家那边出面或者提供什么便利，尽管开口，只要不伤及王家根本，能帮的一定帮。”

这是王熙凤在进一步示好和拉拢。

贾环点头：“请代我谢过二嫂美意。”

送走平儿，贾环立刻陷入了沉思。

新的线索出现了：巨额赌债，江湖势力。

这为案件提供了新的侦破方向。

如果是赌坊或者地下钱庄雇凶杀人，那么动机就很明确了——追债或者杀人灭口（防止欠债不还或者泄露秘密）。

而江湖势力……这就更难说了。

能欠下江湖势力的钱，钱富贵接触的恐怕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那么，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来自某个与钱富贵有债务纠纷的江湖势力？

而且，这个江湖势力中，正好有人修炼那种吸人精气的邪功？

或者说，他们与修炼邪功的人有联系？

贾环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他立刻叫来那两名铜锣助手。

“你们马上去查！”贾环吩咐道，“第一，查清楚城南王记绸缎庄老板钱富贵，具体在哪些赌坊欠了钱，数额多少，债主是谁！”

“第二，查清楚京城有哪些地下钱庄或者放印子钱的团伙，与钱富贵有过接触！”

“第三，重点排查那些与赌坊、地下钱庄有关联的江湖势力或者帮派，看看近期是否有可疑人物活动，或者是否有成员修炼邪门武功！”

“是！属下遵命！”两名铜锣立刻领命而去。

他们现在对这位年轻的银锣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办事效率极高。

吩咐完任务，贾环也没有闲着。

他再次拿起那些账册，想要从中找出更多与赖家勾结的证据。

同时，他也开始思考，如果真的是赖家或者某个江湖势力雇佣了邪功修炼者杀人灭口，那么这个凶手现在会在哪里？

他还会继续作案吗？

吸人精气修炼邪功，往往需要持续不断地“进补”。

凶手很可能不会就此收手。

他必须尽快找到凶手，否则，京城里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

就在贾环埋头研究案情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主簿刘青山。

“贾银锣，”刘青山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荣国府那边来人了，说是……宝二爷想请您过去一趟。”

贾宝玉？

他找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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