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人之间的差距,委实太过巨大
书名:大庆:千倍返还,开局收徒范闲 分类:短篇 作者:长华嗦飞机 更新时间:2025-05-29 03:15:46
京都,范府。
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内,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气氛格外压抑。
角落的香炉里,最后一缕青烟消散,余下淡淡的檀木气息,混杂着书卷的霉味。
范安瘦小的身躯,一丝不苟地跪在书案后的范建面前,脊背却挺得笔直,只是那份笔直被宽大的衣袍巧妙掩盖。
他深深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挡住他此刻真正的神情。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刻意营造的怯懦几乎满溢出来,那是一种精心调制的、恰到好处的畏缩。
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拜……拜见父亲。”
范建搁下了手中批阅的公务,那支狼毫笔被轻轻放置在砚台一侧。
他抬起眼,目光沉凝。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下方跪着的六岁幼子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眼前的范安,身形是那么单薄,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倒在地。
面容也显得有些木讷,缺乏同龄孩童应有的灵气,眼神空洞,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反应迟钝。
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紧张与不安,双手拘谨地摆在身前,微微发抖。
这与远在澹州,那个早已展现出惊人天赋,光芒四射的范闲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范闲如翱翔九天的雄鹰,目光锐利,展翅欲飞。
这个范安,却似瑟缩在巢穴中的幼鸟,怯懦而平凡。
这让范建心中不禁再次泛起那一丝熟悉的,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疑惑。
这范安,真的是叶轻眉的孩子吗?
那个如烈日般耀眼,才华横溢,敢于挑战世间一切不公的女子,会生出如此……平庸,甚至可以说是愚钝的子嗣?
两人之间的差距,委实太过巨大,如同天堑鸿沟。
大到让他难以相信,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脉,继承着同样的姓氏。
此次将范安从澹州带回京都,范建心中有着一个不愿深想,却又不得不为之的考量。
这个考量,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他甚至能感觉到胸腔中那颗心脏每一次沉重的搏动,都伴随着这个念头。
一切的安排,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身在澹州的范闲,为了他能更加安全,不被卷入这京都的漩涡。
范闲的天赋,如同一颗深埋沙砾的璀璨明珠,即便刻意掩藏,也早已无法掩盖其夺目的光华。
那孩子,不愧是当年令整个京都风云变色,让无数权贵侧目的叶轻眉之子。
不仅仅是他范建如此认为,这个看法早已是某些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就连权倾朝野,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辣无情的陈萍萍,那位监察院的黑暗之王。
甚至那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喜怒不形于色的庆帝。
都在暗中关注着范闲那令人惊叹的早慧,那份超越年龄的聪颖与沉稳。
那样的关注,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是催命的符咒。
至于范安,他的命运,似乎从他踏入京都的那一刻,甚至更早,就已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暗中安排妥当。
明面上,监察院和范府,乃至高居九重之上的庆帝,都会给予范安一定的照拂,一些无关痛痒的赏赐与关注。
这种照拂,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表演,用以昭示皇恩浩荡,用以安抚某些蠢蠢欲动的心。
甚至,陈萍萍还打算在将来的某个恰当时机,通过某个“不经意”的渠道,放出一些“可靠”的风声。
暗示皇室内库未来的执掌人选,可能会是这个看似平庸至极,毫无威胁的范安。
这无疑是一步险棋,走在刀尖之上,却也是一步当前看来最为稳妥的妙棋。
然而,这一切的精心布置,所有的恩宠与暗示,不过是为了迷惑那些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
不过是为了替远在澹州的范闲,吸引开所有可能存在的阴谋诡计,让他能有一片相对干净的成长土壤。
京都的水,深不见底,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汹涌。
即便范安真的不幸殒命于这些层出不穷的算计之中,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那也只会是损失了一个“平庸之辈”,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对于整个大局而言,无伤大雅,不会引起丝毫震动。
没有人会为此深究,没有人会为一个“笨小孩”的生死,去掀起太大的波澜,去追寻所谓的真相。
而天资卓绝,被寄予厚望的范闲,则能够在那样的掩护之下,在暗中安全地成长,积蓄力量。
他会避开所有的明枪暗箭,避开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
最终,成长为叶轻眉最骄傲的孩子,完成她未竟的某些事业。
成长为足以撼动这个时代,改变某些规则的存在。
想到这里,范建的内心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被他压抑在喉间,几不可闻。
他看着眼前这个始终低眉顺眼,仿佛毫无脾气,任人摆布的幼子。
心中明白,未来的道路,对于范安来说,注定充满了艰辛与不易,布满了荆棘与陷阱。
那是一条被精心设计的,被牺牲的道路,没有回头路。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不带任何异样的情绪,不流露出丝毫的真实想法。
“范安啊。”
他开口道,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你既然已经回到了京都,就要努力学习文韬武略,不可懈怠。”
“争取早日能够赶上你的哥哥范闲,为父对你抱有期望。”
“知道吗?”
这些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至极,如同嚼蜡。
范安闻言,身体似乎微微僵硬了一下,那幅度极小,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从察觉。
他缓缓抬起头,用那双看似空洞的眸子望着范建,愣愣地点了点头,动作迟缓。
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懵懂。
仿佛并不完全理解范建话中那层层叠叠的深意,以及那份不切实际的期望。
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听进去,心思不知飘向了何方。
范建看着范安那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心中再次微微摇头,眉宇间掠过一丝失望。
一丝苦笑,在他唇边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论天资,论心性,范安与范闲之间的差距,何止霄壤之别。
那简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
恐怕无论范安如何努力,付出多少汗水与辛劳,都难以企及范闲的项背分毫。
他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手臂的动作显得有些沉重。
示意范安可以先行退下了,不必再跪在这里。
多看一眼,似乎都让他心中的那份不忍与愧疚多滋生一分,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范安如蒙大赦一般,再次叩首,动作依旧显得有些笨拙。
然后,他缓缓地站起身,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单薄,仿佛随时会消散。
他沉默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在地。
范建的目光,追随着范安瘦小的身影,直至那身影消失在门外厚重的阴影中。
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如同水滴落入深潭。
房间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有范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范建的目光,再次落回了书案上的公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在他眼中渐渐模糊。
然而,他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却久久没有松开,反而越锁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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