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卧底的代价

　　刑侦大队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李红旗的指节因用力攥着手机而泛白。

耳机里的电流杂音突然炸响，那个带着血沫的男声再次穿透干扰传来：红旗......我是孙强......黑鲨帮......周谋士在策划...

孙强！李红旗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额角青筋跳动，喉结滚动着压低声音，坐标！

告诉我坐标！

回应他的只有刺啦刺啦的噪音。

手机屏幕上的乱码突然定格成一串经纬度，紧接着彻底黑屏。

李红旗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他们约定的最后信号，意味着孙强的通讯设备已被破坏，暴露只是分秒的事。

他抓起桌上的加密对讲机，拇指几乎要按碎按键：郭鹏飞，立刻调卫星定位！

孙强最后上报的位置在城南，结合热成像，我要五分钟内看到实时画面！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郭鹏飞带着笔记本电脑撞开办公室门，眼镜片上还沾着刚从宿舍跑过来的汗珠：卫星已经锁定城南废弃船厂区域，热成像显示......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投影幕布突然亮起暗红光点，至少三十个热源，分布在主厂房、仓库和码头。

李红旗盯着幕布上像毒瘤般密集的红点，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孙强三个月前潜入黑鲨帮，是他亲手安插的钉子，上回见面时还拍着胸脯说保证能摸到周谋士的底，此刻那些鲜活的画面像针一样扎进他太阳穴。

穿战术服。他扯掉警服扔在桌上，防弹背心的搭扣在胸前咔嗒扣紧，带催眠喷雾、电击器，狙击组在码头待命，突击组跟我从侧门进。

郭鹏飞按住他肩膀：红旗，这是黑鲨帮的核心区域，你确定不叫特警支援？

支援要半小时。李红旗抽出配枪检查弹夹，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催命符，孙强撑不过十分钟。

凌晨两点的城南船厂笼罩在薄雾里，生锈的铁闸门挂着半块兴海航运的残牌，在风里吱呀作响。

李红旗打了个手势，突击组的队员立刻散开，战术手电的冷光在水泥地上割出细碎的影子。

左侧有脚步声。耳麦里传来队员的低语。

李红旗贴着墙根蹲下，能清晰听见皮靴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是周保镖的巡逻队。

那个跟着黑鲨帮老大十年的哑巴保镖，出手狠辣到能徒手捏碎人的喉骨。

三、二、一。他默念着抛出催眠喷雾，淡蓝色雾气在转角炸开。

什么味道？

他妈的......眼睛......

混乱的咒骂声中，李红旗猫腰冲过去。

手电筒的光扫过，他看见周保镖铁塔般的身影正捂着眼睛踉跄，左脸有道新鲜的刀疤，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军靴上。

周哥！有小喽啰举枪要射。

李红旗的战术棍已经砸在对方手腕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惨叫在空荡的厂区回荡。

周保镖突然发出闷吼，虽然被喷雾迷了眼，却凭着直觉挥出右拳——这一拳要是打实，能把人的肋骨全打断。

李红旗侧身翻滚避开，后背重重撞在锈迹斑斑的油罐上。

他摸到腰间的电击器，在周保镖再次扑过来时精准戳中对方脖颈。

电流声里，周保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喉间溢出含混的怒吼：......都......得死......

给他上束缚带。李红旗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看向二十米外的主厂房——那里有扇半开的铁门，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

队员们端着枪冲在前面，李红旗跟在最后，掌心沁出的汗把枪柄都握滑了。

越靠近那扇门，他越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像腐烂的鱼内脏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门后是间密室，墙上挂着黑鲨帮的标志，水泥地上扔着带血的皮鞭和老虎钳。

孙强被吊在铁架上，衬衫早已被血浸透，左眼球肿得像颗紫葡萄，右耳缺了半块，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强子！李红旗冲过去托住他下垂的脑袋。

孙强的睫毛颤了颤，裂着血口的嘴唇动了动：红旗......他们......真正计划......不是市局......是水闸......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喷在李红旗的战术服上，炸......炸水闸，洪灾......逼政府放......放佛爷的儿子......

李红旗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掏出手机打开系统界面，地图上立刻标出三个红色标记——城南水库水闸、下游居民区、市第一医院。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高危爆炸物，预计当量可淹没半个城区。

叫拆弹组立刻去水闸！他扯下战术背心给孙强披上，郭鹏飞，联系局里封锁水库周边！

来不及了......孙强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们......今晚十二点......

十二点还有三小时。李红旗咬着牙割断绳索，把孙强背在身上，老子就是拆了整个船厂，也不让他们得逞。

撤离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刚转过弯，一道黑影从通风管道里跃下。

李红旗瞳孔骤缩——是赵杀手，那个传闻中能在十米外精准射穿人眉心的顶级刺客，此刻正端着消音手枪，枪口稳稳对准他的心脏。

放下人质。赵杀手的声音像冰锥，否则你和他都得死。

李红旗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调整孙强的位置，让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方，同时用拇指按下腕表式电击器的开关：你杀了我，黑鲨帮的计划就永远没人知道。

赵杀手的食指扣动扳机。

李红旗猛地侧身，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在墙上打出个焦黑的洞。

他反手甩出电击器，蓝色电弧精准缠上赵杀手的手腕。

刺客吃痛松手，手枪掉在地上。

突击组的队员立刻冲上来制伏赵杀手，李红旗却顾不上看，只盯着怀里逐渐失去意识的孙强——他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血把战术服染成了暗褐色。

撑住。李红旗的声音发颤，这是他第一次在任务中失控，我带你去医院，你他妈的给我撑住！

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拆弹组的灯光已经照亮了水库方向。

李红旗背着孙强冲出船厂大门，晨雾里，急救车的红灯像跳动的心脏，正随着他的脚步剧烈起伏。

坚持住。他对着怀里的人重复，等你醒了，我请你吃最辣的火锅，就像......就像上次在老陈头那吃的一样。

孙强的手指动了动，最终无力地垂落。

李红旗加快脚步，军靴踩过满地碎玻璃，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脏上。

他知道，这一夜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水闸的炸弹、黑鲨帮的余党、还有方慧失踪案里那个始终模糊的身影，都在暗处等着。

但至少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牺牲。

急救车的门打开时，李红旗看见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过来。

他小心地把孙强放上去，看着心电图仪上那道勉强跳动的绿线，喉结滚动着说出最后一句话：一定要救他。

晨雾渐散，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他染血的警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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