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奶奶的快乐

　　双水村孙玉厚家的院子里，少平的奶奶正在和左邻右舍的几个差不多年龄的老太太开心的拉话。

自从二孙子孙少平给他弄了一台收录机后，老太太的日子好过多了。

每天吃着糯软的白面馍和香喷喷肉菜，饭后放开收录机，听着好听的戏曲和其他的节目。

没多少的牙的嘴最常说的话就是：“老婆子现在的日子比地主婆还美哩！”。

特别是村内金家的金老太太，年轻时可是大家闺秀，上过洋学堂，知书达理。

在听到孙老太太家有收音机后，立即让孙子将她送到孙玉厚家的破窑洞。

两个都八十的老人凑在一起，拉着家常，听着戏曲，就连中午饭都让孙子送到这和孙老太太一起吃，享受这难得的夕阳欢乐！

这年代能活到这年龄的老人很少！

农村生活的艰难，有病也看不起。

象孙老太太以前连止痛药片都吃不起，更不要说去医院看病做手术了！

大部分农民的寿命只有五十岁左右。

村内的四十岁中年人，常年的劳累，生活的熬煎——

头上肮脏的羊肚子毛巾，满脸皱纹，身上穿着破烂的、黑乎乎的老棉袄和宽大棉裤；

腰间缠着一根布腰带，臃肿不堪，脚上提溜着家做的老土布棉鞋，前面露着脚指头，后边露着脚后跟；

空闲时蹲在南墙根晒太阳，抽着旱烟锅——

里面的烟叶也多是自家种的，口味辛辣有些呛人；

这模样在城里人眼里肯定得有六七十了！

多少农村家庭常年吃不上一顿肉菜，只有过年时才买一半斤肥肉，大部分还要炼出大油，好使吃饭的肉味延长到正月结束！...

书归正传——

孙家窑洞的欢乐传染左邻右舍，来凑热闹的老太太也多了。

在老孙家快乐的活一天，总比在家无奈等死好呀！

有的还得受不孝顺媳妇的谩骂：老不死的！

唉！这种无奈的熬煎已经让她们干涩眼睛流不出伤心难过的泪水了！

由于老人有点多，已经六位了，本来面积不大的窑洞就拥挤坐不下。

少平妈就在有太阳的天气，将老太太们的战场搬到院子里。

躺椅、板凳、小凳子在院子里围着收录机摆——

一众老太太也不嫌弃，一如既往的拉家常，听戏曲。

不听收录机的时候，老太太们都朝着孙老太太说着好话；

乐的老太太眯着红病眼，裂开没有门牙的嘴巴——

呵呵笑！

老太太们的羡慕，使她自豪有个好孙子啊！

少平妈听到老太太们的羡慕和赞赏少平的话语；

也慷慨的从柜子拿出少平给捎回的糖块、点心——

让她们品尝，有的老太太嘴里含着糖块，口水顺着嘴角溢出，也顾不得擦，吸溜——吸溜着！

有的老太太舍不得吃，拿下头上顶的手巾将糖块点心紧紧包好，准备回家后让心爱的大孙子吃！......

看到这种让人心酸的举动，善良的少平妈就多拿出一些，让所有老太太都能品尝到。

被老太太们赞扬有本事的二孙子——孙少平，现在在干什么啊！

“阿嚏——”

“阿嚏——”

少平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又没有受凉感冒，怎么这喷嚏不停，打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这是怎么了？不是有谁在背后念叨我......”他无奈的嘟囔道。

从县城回来这几日，众人心疼他受伤，让他多休息，而他呢？

不是跑到公社白明川主任那喝水打趣——

就是跑到公社食堂和胖炉头一块儿弄点儿小酒小菜，吃着喝着唠着，有时喝多了，说的事儿让胖炉头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就是个收音机嘛，叔怎么把它看的跟个宝似的？

这要是给你弄个电视机，你晚上是不是就搂到被窝子里边儿睡觉啦？”

“什么是电视机？我怎么没听说过啊，也没见过啊？”一脸求知的胖炉头问道。

“电视机，叔都不知道啊？

哦——这电视机有黑白的，有彩色的。

也是，这电视机可是个稀罕物啊，整个原西县城也没有几台，还都是黑白的。

我给你说胖叔！（这得，这不叫胡叔了，改叫胖叔了。）

这电视机里边放出的和真人一样，你想看戏，这就像看小电影一样。

你如同到演出台下一样，还没人和你抢。

你一个人看着，喝着小酒儿，喝着小茶，你别提那得劲儿了。”

胖炉头急切的问：“这电视机有那么好，真的吗？”

“那可不！这黑白的不说，那彩色的才带劲儿呢。

那里边的人，特别是那大彩电里边的人，和真人一样大小。

那清晰的汗毛眼都能看清楚，眼眨毛都能数清楚；

里边儿的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

这要是胖叔看了以后，晚上都睡不着觉啦，嘿嘿！”

这下吊起了胖炉头的胃口。

当听到少平说，黑白的就要好几百，那彩色的得一两千；

胖炉头是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还不服气的说道：“早晚，你等着——

叔好好赚钱，争取一年内弄个黑白的，这事儿叔就交给你了啊！

你把事儿给叔办好了，叔给你做几个拿手菜，好好儿感谢你。”

大多数的时间，少平还是一直留在仓库这儿——

主要有郝红梅在呀，和美女在一块儿，哪嫌时间多啊？

每天没事了，和红梅讨论讨论学业，提前把有些知识通过口述教给郝红梅。

把郝红梅听的一愣一愣的，惊呼的问：少平，你咋懂得这么多啊？

当然啦，少平每次都沾沾自喜。

郝红梅这一段儿油水也很足，心情也不错，脸色也慢慢转过来了。

特别是换上少平给买的新衣服和黑面黑橡胶底鞋子；

原来嘴里说着死活不要——

可看着那不舍楚楚动人的美目，少平就说等发工钱短了衣服钱，这算提前预支了！

换上新衣服的红梅看起来是越来越漂亮了。

和少平说话的时候，三分害羞，七分撒娇，把个少平有时候看的双眼一阵发直。

而郝红梅对少平的色狼相也没有说什么，特别上一次的握手，一直心里有一丝暗暗的窃喜。

晚上玩牌的时候，郝红梅、兰香、金秀，一大两小美女伴随着，赏心悦目！

让冷冰冰的仓库也变得温和明亮！

这置换的进度也越来越快，从第一天收购的不到1万斤，第二天的一万多斤......

这一星期时间。两间大仓库都已经快满了;

少平估摸着差不多要有10万斤了;

可是还有点儿不放心，想着最起码收购十天吧。

期间，他又跑到白明川的办公室，用公社电话给县酒厂和县饲料厂的厂长打电话。

询问要是多收了怎么办？

问他们还要不要？

两个大厂长一致表态，有多少要多少。

让他放心，大胆收，大量收。

得到准信的少平更是大手一挥，让各个下村置换的队伍放开胆儿去收。

这样一来，不到十天，两个仓库都满满了。

没办法，他们男的还能凑合而红梅几人只能先搬到公社食堂的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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